无论丈夫做什么说什么,永远得体的积极的去回应,不能有丝毫违逆。
她对宋暮的抵触, 冷脸,不够积极的反应, 作为一个妻子都是失职的, 不应该的。
这是错的。
很多很多的大道理冒出来,一条一条压得她喘不上气,更加沮丧而心情灰败。
她看了他一会儿, 他仍是笑着望她, 没有因为她的抵触和表情而产生分毫不耐, 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南欢垂下眼, 他的笑容使她感觉心里好像没那么抵触和别扭了。
因为做错事而产生的不安与自我厌烦也褪去了很多。
宋暮收回帕子, 他的语气一转, “我希望你答应我,但这只是我的希望。三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此刻你的想法?”
他在问她的想法。
他好像总是这样, 自己想要就去做, 做完很多, 再问她的想法,问她的选择。
好像她的想法总是最重要的。
南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言不由衷是京中每位体面大人的必修课,谁都不会把自己心里那些可笑的龌龊的真实想法拿到台面上来引人发笑,每个人都懂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可他为什么总能这么大大方方的讲出自己的喜欢,自己的憎恶。
夜风轻轻的吹过两个人的衣摆,南欢张开嘴又合上。
在他诚恳的注视下,她突然很难开口说出那些体面又虚伪的话搪塞他,自如的打过这个圆场。
可是要说不想不愿意这样的真话来拒绝,又未免太伤人。
而且她说不出口,无论喜恶,她已经丧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口的勇气。
就算跟魏玉,他们的感情也是从小的魏玉对她的特殊关照,是兄妹之称下曲折回转的百般试探,是随着年华渐长,小心的从诗词琴曲相合中敲打出的一点心有灵犀,隐晦曲意。
一点一点的试探和喜悦,隐忍的情意,慢慢的一点一点攒到被情意压倒,方才有直言情意的时候。
魏玉走后,坚守那个可笑的诺言,直言自己的心意,或许已经用尽了她的勇气。
宋暮等了一会儿见南欢还是没有说话,他眸光微黯,口气还是很温和,“没关系的。你无论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能够理解。”
南欢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宋暮微微一怔。
南欢抬头看了他一眼,错开眼看向其他地方。
她抿了下唇角,声音很低,“你背我回去吧。”
宋暮重新笑了起来,眼角都弯了起来,“好。”
他在月色里转过身蹲下来,南欢盯着月光下他宽阔的肩背看了几眼,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趴上去。
宋暮背着她站起身,南欢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殿下若是觉得乏累,千万不要勉强。”
宋暮听到质疑,嗤笑一声,“什么叫做乏累?三姑娘,你别小看我。别说这么一点路,你又这样轻。我就是从王府把你背到城外也不带喘的。”
正常来说,宋暮话没这么多,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这口气倒像是他以前在宫中跟她置气的口气。
果然是喝醉了。
南欢开始后悔自己居然答应了。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说话,宋暮不满的说道:“你不相信我?”
南欢不想和一个喝醉的人争论,她的身体都趴在他身上呢,怕他松手,更怕他一上头真把她背出王府。
她哄着他,“我信我信。殿下说的话,不论什么我都信。”
宋暮得了这么一句话,便似乎是满意了,不再说话。
南欢心头一松,喝醉的宋暮意外的好说话。
她开酒舍又邻着倡肆。
这几年,见过很多喝醉酒的人。
酒精是最好的催化物,几杯酒下肚,有些人便成了披着人皮的野兽。
倡肆夜半的丝竹声中时常能听见隐约的哭声,一个月总会悄悄消失几位姑娘。
她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不是没有遇到过不怀好意的人。
但每一次总能有些人,有些意外恰到好处的将她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
时日渐长,她隐隐有所察觉,察觉到暗处有什么人在守着她,有一只手替她将那些杂乱危险的东西与她间隔开。
若是没有那只阻隔伤害的手,她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在那样的地方待上这样长的时间。
但她猜到的那些,他从没有在她面前说过。
一个字也没有提过,他究竟这几年有没有帮她做什么,又做了多少。
她忍不住侧过头看向宋暮,忽然感觉到一点微妙的安全感。
银亮的月光像是薄纱一样笼罩在石子路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拉的很长很长。
过了很久,或许也没有。
宋暮笑道:“到了。”
南欢惊醒一般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