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能瞒着,瞒到无法再瞒,赌她心中对他的情意有多重,日后慢慢弥补。
他总想着他们的情谊深厚,只要他诚心弥补,总是能让她与他重修旧好。
他没想到她会生病,更没想到她会另嫁他人。
魏玉从怀中摸出半面银镜,他急切的上前,想将镜子递给她看,“囡囡。你看。当年的镜子我一直都好好的贴身带着。我心中是有你的。”
南欢伸手,夺过镜子毫不犹豫的将它掷了出去。
听着镜子落地的脆响,魏玉面色霜白。
南欢却是大笑一声,她的目光徒然锐利起来,“我早都说过,你我的情意就如同那半面摔碎的残镜,早都毁掉了。你已背誓,我与你便再无半分关系。”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宋暮,目光又柔和下去,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如今我心中只有殿下。”
从前囡囡可是连碰到他的手都会脸红退后三步,可如今靠在他人怀中也泰然自若。
初识人欲,是因着年少时的一个荒唐的梦。
梦境中少女娇声若莺啼,冷香清到骨,声声玉郎,让他明绿染春丝,尝到了情窦初开的滋味,明了自己的心意。
自此他面对她,再难心静如水,私下将她的名字描摹千百遍,辗转反侧。
即便在梦中,他仍舍不得冒犯她,又生怕自己表现的孟浪会吓到她,只不停在心中劝告自己,君子当洁身自好。
他年长她几岁,本来一切顺理成章只要耐心等待,便总有得偿所愿的一日。
魏家出事并非他所愿。
这些年他一直盼着与她再见,重逢,明媒正娶使她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让一切重回正轨。
‘我的夫君’,四个字刺破了他所有的幻想与自欺欺人。
此时他方才了悟,想要带走她是不可能的了。
他已经彻底失去她。
无论她是生,是死,她的心中都不再有他。
她嫁给了宋暮,不是被强逼,而是心甘情愿的嫁予了他人为妻。
她会与另一个人恩爱情长,白头偕老。
心中疼痛难休,好似尖刀剜骨。
魏玉以手抵住心口,强撑着维持最后一点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理智,“囡囡。就这么恨我吗?我们真的就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南欢懒洋洋的靠在宋暮的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就像是一只得宠又慵懒的猫,用手指按压着宋暮的胸口的肌肉,眼底闪过一线饶有趣味,“夫君。他既成心想为你效忠,何不全了他的心愿。不过也不能没个章法,若是人人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后咱们王府的颜面往哪里搁呀?”
宋暮听闻此话,硬朗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微笑,低声问她,“你想怎么处置他?”
南欢观察着魏玉的表情,将他的所有情绪都收入眼底。
真奇怪,曾经名满京城以风姿卓越出名的魏公子,一袭澜衫,永远风云不惊,矜贵疏冷。
她生怕忘了他的风采,将他俊秀的眉眼亲笔描绘了千百遍,总觉得这张脸是世上再无人可比。
可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却跟记忆中的人分毫都对不上号了。
他狼狈的样子,原来跟她一样可笑。
原来他也会感觉到屈辱,原来他也会因为被背叛而伤心。
此时才后悔才伤心,未免也太晚了。
“小惩大诫一番,我看宫刑就挺合适。这样方便将顾御史留在王府中,也好日夜为您尽忠。”
她竟然这般憎恨他,竟能想得出宫刑这样恶毒折磨人的法子,留他在身边做个太监让他日日看着他们恩爱。
心底那根弦在某一刻绷紧,奏出一声哀鸣,徒然断裂,空空如也的心房只剩一阵阵的悲鸣回荡。
魏玉的目光落在女子面上,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红了眼圈。
宋暮沉默的点了点头,像是将这话听进去了,又像是在肯定南欢的想法。
魏玉后退一步,他怆然惨笑,“士可杀,不可辱。囡囡,你既然这般恨我,何不亲手杀了我?”
宋暮一把抓起手边的锦被,用被子将怀里的人裹起来,抬眸瞥向窗外,“你们还在等什么?”
嘭——
一声巨响,几个人破窗而入。
这是几个南欢从未见过的人,他们身上穿的并不是禁军的衣服,也不是府中仆从的衣物。
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魏玉便已经被制住。
他像是一条遭了重击的鱼,反应呆滞,连个挣扎的动作也无。
最后只固执的抬起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南欢,一直看着她,直到他被拖出门去。
宋暮对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动作熟练的捂住魏玉的嘴,几个人将人拖出了房间,只留下一个人跪在床前。
“属下失职,请殿下惩戒。”
他垂着头,不敢直视床上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