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安将南欢面对王凤珠的情态都看在眼中,心下是很有几分惊讶的。
自王妃入府以来,这些日子待人接物都很沉稳,面上淡淡的,什么时候都不动声色。
不,与其说是沉稳,不动声色,不如说这位是自始至终都对所有东西兴趣缺缺,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事物。
寻常女眷喜欢的锦衣华服,金银首饰,乃至于精细美味的食物。
搁着这位,太后赏得上好的贡品锦缎,她瞧都没瞧几眼就搁进了库房,好不容易说要裁一身衣物,却是要给王爷裁。
至于首饰,她入府这么多天,王爷花了心思奉上各样的珍宝首饰摆着让她挑,她都交由侍女来决定。
食物就更别提了,她身体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药膳,而且日日都得一碗一碗的往下灌药汤。
那些食物,他在旁边看着都没有食欲,至于那些药,闻着都能感觉到舌根发苦。
偏偏王妃一日一日的这样吃着,半点怨言都没有,面对那一碗碗的药,喝下去连眉头都不见得皱一下。
像是他们这样没根的人,就靠着揣摩主子的喜好过活。
全安在宫中见过不少妃子,却从没见过王妃这样的主子。
倒不是说王妃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她从来没为难过下人,给什么吃什么,不管事不多事,相比较他跟过的那些主子,王妃简直像是一尊漂亮的玉佛。
每日安安静静的卧在房中,只要按时擦洗,摆上贡品就可以。
揣摩不出她的心思,更摸不出她究竟有什么喜好。
旁的小娘子喜欢的,她不见得喜欢,物欲极低。
想要讨这么一位主子的好,可真是太难了。
他总听那些个文人爱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人要是真活到这份上,连个悲喜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呢?
他这还是第一次见王妃见到一个人这样激动,喜形于色。
想来这个人一定对王妃十分重要。
他上前笑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王妃找回了奶娘。您瞧瞧咱们府中这空着的几个园子,这位王夫人住哪一个合适呢?”
王凤珠忙道:“不敢称夫人,小姐这院里给我一间下人房便是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院子。”
南欢拉住王凤珠的手,“这怎么能行?”
她仰头去看宋暮,“我觉得这院子旁边空着的那间园子便不错,殿下觉得呢?”
王凤珠在一旁看着也有几分紧张,她这几年都辛苦习惯了,眼下进了王府,觉得能在这院子里有一间下人房都很不错。
其实心里不愿意因为自己让南欢难办,又习惯性的依从南欢的意愿。
宋暮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垂眸望着南欢,表情称得上很温和,“此事由你决定便可。”
王凤珠松了一口气。
南欢面上露出笑容,拉着王凤珠还有些依依不舍,她再三叮嘱,“奶娘。你先去休息。有什么缺的,就跟我说。”
目送着王凤珠离开,南欢在桌边坐下。
宋暮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现下娘子心安否?”
她提起茶盏为宋暮倒了一杯茶,弯着眼角,笑盈盈的软声道:“殿下今天可是辛苦了。见到奶娘,我这里心里算是落了一颗大石头。殿下在何处找到的奶娘?”
宋暮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在安州南家的一个田庄中找到的人,路途不算短。这般来回才费了些时日。”
南欢尽管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吃了一惊,“安州的田庄?可奶娘,我早都给奶娘放了籍。他们怎么能让她去田庄?让她去田庄做什么?”
宋暮,“你父亲是个很看重规矩的人,王嬷嬷当初跟你一起离开南府,在他看来就是不守规矩。我在白马公府与他谈好,让他将你接回南府。但王嬷嬷和你都不知道此事。
我的人问过王嬷嬷。当时你病得很重,南府的人登临酒舍,说可以接你回南府,但她得离开你。她便依从了南府的意思,被送回了安州的庄子上干苦活,算作是不守规矩的惩罚。”
南欢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我乳母是南府的家生子,世世代代为奴,祖上本就是安州人。但她出生在京城,在府中没干过什么重活。如今乳母年纪也大了。多亏殿下办事细致,若是将她留在庄子上,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南氏一族本就是起家于安州的豪族,南欢作为白马公府的小姐,可太清楚自家的手段。
京城能听得见天子的王令,到了乡曲,王令都不如豪族的一句话好使。
田庄之中全是南氏的族人与家奴,以及各种依附的家族。
若是刻意在其中隐匿一两个人,外来多少人都是找不到的。
她一度很悲观,想此生恐怕都再难见到奶娘了。
在南府时她母亲和侍女有意对于奶娘去向问题的回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她知道南府有多重规矩,接纳她这个被赶出门的女儿已经是很不可思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