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这么一碗粥糜几乎要了她的命,喝下这东西之后,婴孩本来皮肤就薄,她身上还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呼吸困难,倒是不咳嗽了,只是什么东西都喂不下去。
他慌得没有办法,找来太医看过也是无用,只能连夜抱着孩子上山找庙,希望和尚们能有个法子留下这孩子。
后来,总算遇到一个高僧,几味草药一剂药汤灌下去。
她将粥全吐了出来,总算能慢慢吃点东西,稍微好些,送到魏家去养着,这才养大了。
海松子无毒,但对南欢来说,就是剧毒之物。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他从未向他人讲过,南欢也不会记得那么小的记忆了。
南袤盯着纸上墨迹未干的字迹沉默了很久,“囡囡,别怪我。父亲是迫不得已。你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与其留着一个根本不会为家族带来半分助益,甚至于还将他们视作仇人一般的女儿。
倒不如没了这个女儿。
南欢的身体不好,恐怕很难诞下子嗣。
一个女人不能诞下子嗣,就算一年两年,宋暮对她情意正浓可以容忍。
日后宋暮登上那个位置,天下美人都是他的,他未必会如此时这般情热。
南欢死在这感情最好,容色最美的时候,说不准宋暮能记她一辈子。
看在南欢的面子上,总会对南氏一族有几分容情。
他将纸叠起来,放进了信封之中,招来一个老仆低语了几句。
看着仆人离去,他从书架上翻出一本金刚经,铺开了纸张,一笔一划的抄起了经文。
生下这个女儿,他为她抄了两次经文。
一次盼她生,一次盼她死。
第七十三章
连着两日, 南欢都不曾去外间见客。
这一日却来了个她必须要见的贵客。
宋灵摇着扇子进了门,照旧是一身英姿飒爽的男装, 一见南欢便笑道:“欢儿, 整日蹲在这王府里有什么意趣,不如今日我带你出去耍一耍?”
南欢一怔,还没想好怎样回答, 宋灵已经上前抱住她的胳膊,不容拒绝的将她拉出了门。
车驾就停在王府门前,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宋灵来的时候就应当打定这个主意了。
这一对兄妹都不是容忍他人拒绝的性子。
南欢无奈的扶额,从马车帘中探出头去, 对着一脸慌张追出来的全安挥了挥手,“回去吧。不必担心, 我就是随公主出去转转。”
宋灵歪在马车的另一边大笑, 乐得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
南欢放下马车的帘子,转过身来。
与宋灵相处,许是她身上那份多少年也不变的潇洒张狂感染了她, 她的神色难得透出些许少女的狡黠。
“灵姐姐, 咱们今日这是去哪里找乐子, 您总得给透个底吧?”
宋灵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 用折扇挑起南欢的下巴, “今日呐, 你就是被浪荡公子抢走的小娘子。浪荡公子抢了小娘子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去寻欢作乐。”
听到此话南欢倒是不惊讶,宋灵一向是这样的性子,爱与人玩笑。
她从宋灵的手里抽过折扇, 给自己扇了两下, 淡笑道:“公子, 咱们这是去教坊寻欢作乐?还是去平乐坊寻欢作乐?亦或者公子你又有了什么好去处?”
“还是你懂我。平乐坊这会儿可还没开呢。咱们去教坊转一转。”
她说完这话,似乎又想到什么,唇边的笑容越发灿烂,“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这下老七怕是要吃味了。”
“教坊皆是女子有什么好吃味的,”南欢侧眸看向宋灵,“殿下这是酒瘾又犯了?”
本朝专设教坊,官民都将官妓在宴席上作陪视为雅事,还有些落魄文人专为伶人作诗作画,视为风月美谈。
先帝爱好音律,曾命太常卿为教坊授艺,编舞。
男人大多是食色之徒。
在贵女眼中,多看一眼这些低贱的女人都好似会污了眼睛。
圣人膝下公主不少,但任性到这般地步的也就这么一位。
宋灵不爱女红,对嫁人,亦或者修道也没什么兴趣。从年少时就时常跟京中出名的纨绔们混在一起,一起出入教坊饮酒作乐都是常事。
她第一次尝酒,就是宋灵偷偷给她带的果子酒。
宋灵摆了摆手,“有一位相熟的娘子。范娘子,你还记得吗?她说我已经好久没去,邀我今日去教坊。最近皇祖母看我看得紧,要是知道我要来教坊,怎么可能放我出来?我只好说是去找你。这才给我放出来了。”
这位范娘子,南欢是记得的。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很久之前,宋灵的生日宴会,哪一年办的很大,教坊来了数十位女乐起舞为宴会助兴。
这位范娘子一鸣惊人,舞跳的尤其好。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