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宁本就睡得浅,夜深人静时,她忽觉脖颈间一凉,一只遒劲有力的手瞬时便钳住了她的脖颈。
“你......唔!”薛予宁惊诧地看着面前两名玄衣男子,二人见到薛予宁苏醒后并未有半分的慌张,反而是不紧不慢地捆住了薛予宁的手脚。
定国公府守卫森严,绝非等闲之辈可以进出,面前这两人一来便直奔她房中,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薛予宁就是想发声唤人也无济于事。
只是谁会来国公府捉拿她呢?若是朝中的官兵大可直入国公府,可面前的两人武功非凡,却在夜晚来将她绑走。
这两人背后之主定非凡人,薛予宁还未想清楚究竟是谁要将她带走,后颈却传来一阵酸麻,她顷刻间便昏睡了过去。
“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屋内回响,枯残的碎叶随着雪团下坠,钻入室内的朔风搅起一阵波澜,卷得烛光婆娑,暗影摇曳,破旧斑驳的墙面上正映照着一则人影。
“给我泼冷水。”
说话之人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带有窥不尽的恨意。
薛予宁是被一桶冰水给惊醒的,等她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甩了甩发间的水珠后,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破草屋的房顶不时掉落几点雪点子在薛予宁的衣衫上,本就被泼了冰水的薛予宁此刻被凉风一吹,本该粉嫩的小唇变得乌紫,一张玉面早已没了血色,通身止不住地颤抖。
可在她面前端坐的女子却是华冠整衣,好不美艳。
萧长歌冷眼一扫地上的薛予宁,抚着衣袍的手突然一紧,果然是她。
难怪朝廷官兵会找不到薛予宁的尸首,原来她压根就没死,而是被谢砚书藏了起来。
难怪谢砚书那日会同当年一样让她萧长歌难堪。
萧长歌紧咬住牙关,清眸里没了素日的娇媚,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烈火。
她正了正衣裙,漫不经心地起身,踏着极稳的步子行至狼狈不堪的薛予宁面前,语调冰冷。
“若我没记错的话,叛臣薛景琅之妹薛予宁,应是早在半月前就该被斩杀的吧。”
第14章 裴青
巴山夜雨难歇,冰凉的雨滴浠沥沥地下坠,伴着冷风转为了一只又一只的尖刀,穿刺着尚且挂带青绿的枝叶。剜人的夜风带着一股寒气儿一点一点地钻进了人的肌肤里。
一位上着鹅黄比甲,下穿素色百褶裙的丫鬟提着一盏灯笼在暗夜中前行,她手中拿着一封信,为避免雨水打湿了信封,她将其放进了怀中,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国公爷,夫人,这是老夫人差人送来的信。”
白露恭恭敬敬地将信捧到了房内的一名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身穿褐色锦衣,腰间佩有一块玉珏,周身干净利落,一双眼目光如炬,□□的鼻梁如细笔雕刻,与谢砚书有七分相似。
在其身侧安坐看书的女子上着石青色比甲,下穿一件月白色压花百褶裙,未施粉黛的一张脸虽有岁月的痕迹,却仍是一张美人面,青眉如黛,小鼻精巧,眼波流转间皆是难以言说的风韵。
谢煜接过了白露手中的信,嘴里喃喃道:“也不知今年还能否回京,这属地难行,车马也慢,自定京城送来的信总要耗上一大段时日。”
谢煜所言不假,他和妻子沈沉影皆是簪缨世家出身,沈沉影同当今后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只皇后善文,沉影善武,沈沉影也成了明安朝难得的一位女将,同谢煜一同征战沙场。
而随着谢家的军功愈发地多了起来,当今的景和帝早就对定国公府生了疑。
这颗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以藤曼四处向上攀爬之势蔓延,为了护住定国公府这些年来的基业,谢煜同沈沉影自请前往蜀地驻守。
这一来便是五年,五年都未曾回京,而蜀道之难,让定京送来的书信总会慢上些时日,二人每每收到家书都要隔上好些个日子。
谢煜不紧不慢地将信打开,却在下一刻剑眉忽挑。
沈沉影见谢煜那一幅吃惊的模样,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赶忙将谢煜手中的信纸扯了过来。
“何事让你这般惊诧?莫非是书儿......书儿成家了?”
沈沉影惊呼出声,柔美的双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谢煜亦是还未从惊愣中回过神来,他再次拿起信纸,反复查看了几次,终是接受了老夫人在信中所言。
“书儿竟有了个已近三岁的孩子?”谢煜放下信纸,在桌边环走,浓眉微皱。
可沈沉影却极快地从惊愣转为了欣喜,她拿起信纸打了打谢煜的手:“这可是件好事儿呀!你想书儿从小到大便不同女孩子亲近,还总与那薛家小姐吵嘴,而今这般年纪了身边也没个可推心置腹之人,现金他竟连孩子都有了,你还苦着个脸做什么?”
谢煜却是长吁一声,叹然道:“可阿娘说书儿的身边人是个丫鬟呀。”
沈沉影在圆凳上坐了下来,哼声道:“我们国公府本就不在意出身,只要品行端正便是,况且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