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予宁躲在被子里足足有了一会儿,直到快喘不上气来时,她才钻出了被子。
“人走没?我瞧着该差不多了......吧”
薛予宁甫一掀开被子却并未瞧床沿边上的谢砚书一手紧扣着床沿,一手竟端了只白玉茶盏,仰头将杯盏中的凉水一饮而尽。
婆娑烛影之下,薛予宁却仍可瞧见少年红透了的耳根,恍若滴血。
谢砚书呼吸早已紊乱,他强压住心头的波浪,拿着茶盏的手似乎想要将白玉茶盏捏碎。
薛予宁从前在将军府里虽是深居简出,但却常爱听些坊间趣事,饶是未经人事的她也知晓谢砚书当下是个什么情形。
薛予宁忽而计上心头,她裹着被子,露出一张粉面,挪到了床沿边上,轻靠在了谢砚书的耳边。
一股清香瞬时窜入了谢砚书的鼻尖,不等他回头看,却听耳边骤然传来一道软糯甜腻的嗓音,如同一壶香甜的桂花酿滑至人的心口,叫人浸醉在了这无边的香气之中。
薛予宁瞧见谢砚书铁青的脸色后,像是大仇得报,这么多年难得一次自己占了上风,可得好好捉弄他一番。
薛予宁灵眸飞快一转,她继续朝谢砚书的身边挪了挪,在其耳边轻轻呼了一口气。
“薛予宁......你想干什么?”
谢砚书艰难地从喉间溢出一句话,捏着玉杯的手已是青筋暴起。
薛予宁在其耳边轻声笑道:“起初我还以为谢将军你自是百经人事,因而才懂得如此多,不成想您竟是这般纯情呢?”
薛予宁就侧坐在少年身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只见少年顿了半晌后,正身转了过来。
隔着烛影,薛予宁只瞧见那一双清眸里蒙了一层冷雾,藏着湖光山色,平铺开了岁月星辰。
少年嘴唇紧抿,下颌英挺,疏朗的眉眼间有情丝缠绕,在这寒冬飞雪的时节里,额角竟洇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密汗,将额发打湿。
薛予宁被这眼神吓得向后一缩,她好像把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薛予宁,你的胆子倒是够大。”
少年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而薛予宁还沉在这话中的深意时,却被人轻然一推,卧倒在榻,而身上则多了个玄色的身影。
凉风忽起,拍打着窗台。
高安立在门外,听着这猛然传出的动静,嘴里不禁“啧”了一声。
“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呢,也不过如此嘛。”高安小声地嘀咕了两声,又低笑道:“这番沾了别人的身子,纵是你想和将自己择干净,怕也是一桩难事儿啰。”
高安不再贴耳细听窗内的动静,而是转身离去。
可雅室之内,却仍旧落有无限春光。
“喂......人已经走了。”薛予宁心虚地朝门前窥了一眼,见门前的黑影已消散后,轻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
而薛予宁的手才刚刚抬起,却骤然被人反握住,滚烫的温度让薛予宁一惊。
“谢砚书,人已经走了......”
“薛予宁,这都是谁教你的?”
“啊?这不是你让我......”
谢砚书看着薛予宁一开一合的丹唇,像是一颗粉嫩的红缨泛着勾人的红光,女子的两颊还挂着些浅淡的粉色,像是粉桃一般。
谢砚书鬼使神差地便轻轻向下俯身,而在那一刹,偌大的雅室也归于了宁静,女子藏在嘴里的话也都尽数咽了回去。
四下俱静的雅室之内,只闻二人的心跳声与风雪的呼啸声,横亘在榻上二人身前的唯有女子身上的浅淡芳香。
薛予宁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唇边竟是一阵温热,清冽的竹香在薛予宁的唇边环绕,像是一杯陈年甜酿,一点一点流入了薛予宁的喉间,又滑落在了她的心口。
而顷刻间,唇上的那抹轻柔又悄然褪去,只留下淡淡清香残存在唇角。
“谢砚书......你......”
“我心悦你。”
榻上的二人齐齐开口,四目相对之时,却听一块碎石打落在了深潭里,溅起了一滩水花。
少女呆愣地注视着身前的这个人,白皙光洁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清俊,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无边的春色,他耳根还泛着红,可落在薛予宁身上的目光却分外坚定。
薛予宁觉着眼前的人有些陌生,这可是她自记事起便互不对付的死对头。
谢砚书厌浓香,薛予宁见他时便总穿早就被熏香染了许久的锦衣。
谢砚书最厌靡靡之音,薛予宁府中笙箫便从未断过。
而他方才所言,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薛予宁颤巍巍地开口,心中又像是怀着某种希冀。
“你说什么?”
少女眨着一双灵眸,盛有清亮的水色,装载着秋波。
宁静的室内,余香阵阵,渐渐黯淡的烛光披落在少女的一张粉面之上,映出两道浅红的印记。
谢砚书凝视着薛予宁的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