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昨晚折腾到了大半夜,他怎的还有这般气力?
谢砚书当是薛予宁还在忧心,是以出声宽慰:“若是不出意外,今日也许你就能与薛大哥相见。”
谢砚书抚了抚薛予宁的乌发,随后才渐渐松开。
她有片刻的怔愣,却是很快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少年瞧见薛予宁皱起的柳眉舒开后,才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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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金碧辉煌,御阶之下的百官伏地而跪,拜向了他们所辅佐的天子,可各自的心中却怀揣着不同的心思。
而今的帝王景和帝年岁已高,身子骨不如从前那般硬朗,且每况愈下,前几个月总是犯头疼,甚至一度昏厥,众人都以为景和帝会跨不过那道槛,谁知近日竟稍稍好了些,只是仍不如最初的那般精神了。
是以朝中曾有胆大的人私下妄议:“陛下这指不定是回光返照呢!”
瘫坐在玉座上的萧齐北虽是斜靠在玉座中,但其身上自带的天子之势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诸位爱卿平身吧。”
众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缓缓起身。
唯有立于左侧的楚王萧成炜面上的愠色极为明显,他的目光落在了右侧的两人身上,像是化作了尖刀,刺向了那二人。
萧齐北冷眼扫视着座下的情形,萧成炜的举动都被他瞧在了眼里,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然开口:“谢卿,听闻你此次回京是有要是禀报?”
昨夜萧齐北早就知晓了其中原委,今日不过是要将事儿摆在明面上来说罢了。
在萧成炜盛着幽火的目光下,谢煜将信递给了李安,由李安代为宣读。
“今陆向澈所给的燕军已乔装好了,整装待发,可立即入京,望宋尚书从中斡旋。”
“薛景琅已然下狱,曾侍郎可将此前早已定好的叛逆之罪安在其身上......”
李安尚且未将信念完,只稍稍带过了前两张,座下的几人却是再也沉不住气了。
“陛下!臣冤枉呐!”
“是啊,陛下,此乃小人骄造,并非臣手书啊!”
萧齐北冷哼一声,朝着李安使了个眼色,李安顺势将手中的一沓信纸扔了出去,散落在地上的信纸赫然是宋之平的字迹,宋之平本就因写得一手好字而闻名,那遒劲有力的字,再加上宋之平习惯性地喜欢在落笔后点上一点,的确是他的字迹无疑了。
当初他们代替萧成炜与高安通信时,来往皆是私密,绝无旁人知晓,因而宋志平等人为不让第三人闻知此事,与高安的通信皆是自己手书。
“此前谢卿将信呈递上来后,朕立时着人去彻查,这不查不知晓,一查倒是给朕送了几份大礼,京口关隘的巡防营悉听你宋尚书指令,连朕的亲信前去也敢甩脸色。”
萧齐北直起了身子,正襟危坐:“大理寺那儿有关于审问薛景琅的人朕也缉来了一一审问,竟都攀咬着说是你曾侍郎指使,强迫着薛景琅和太子在罪状上盖印。”
“朕就疑惑了,这太子举兵造反,朕尚且还未彻查,怎的太子就自个儿心甘情愿地盖了印了,早先朕是气昏了头,是以未有细想,还得多亏了这几封信,才让朕醒悟!”
萧齐北最后一个字应声而落,座下之臣纷纷跪倒在地。
正当时,立于一旁的萧成炜突然站了出来。
谢砚书隔着众人,只瞧见萧成炜朝着萧齐北一揖,眸中狠辣不言而喻。
“父皇!”
“怎么?你想为他们求情?”萧齐北怒而抬眼望向萧成炜,却见萧成炜立时膝盖朝地一跪。
萧成炜叩首而言,声音沉闷厚重:“父皇,儿臣以为......”
萧成炜心中如有荆棘缠绕,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刑部侍郎,哪一个都是他手中的得力棋子,自己扶持他们做到了这个位子上,而今丑事败露,他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舍弃这些棋子?
谢砚书注视着地上的萧成炜,他冷眸中不带丝毫感情,他知道仅凭这些书信最多将萧成炜手中的大臣拉下马,是触不到萧成炜的。
况且......萧成炜惯会弃车保帅。
思及此,谢砚书的眸光稍稍一暗。
“儿臣以为宋之平与曾顺年一个身为兵部尚书,一个为刑部侍郎,却暗自与凤阳官员互通,甚至联合敌国太子,策划了谋逆一案,构陷皇室宗亲,实乃大恶之举,因此,儿臣以为当行重典,以儆效尤,还无辜之人以清白之名。”
萧成炜掷地有声,偌大的承明殿都回荡着他的声音,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恐是还会为他这番话而感动。
可座下谁人不知而今的萧成炜觊觎东宫主位已久,又怎会甘心将已快送到他手上的东宫转而又还给废太子?
萧齐北立在御阶上,来回踱步,他负手而立,随后缓缓步了下来,在萧成炜身前停了下来。
“你真的作如是想?”
萧齐北端立在萧成炜面前,声似冬日冰雪。
谢砚书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