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数着呼吸声,三道过后,程世中没看过来,只开口:“去看看你母亲,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她很想念你。”
程奕没接话,连贯居室与客厅之间,是一条幽暗、漆黑的甬道,他一步步往那靠近,身后那群男人目视程奕离开,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步入墓道。
壁灯高悬,照亮一角靡丽、酴艳到极尽瑰丽的墙壁油画,刚迈进狭长通道的那一刻,男人转身,森寒目光如蛆附骨,阴冷盯视着自己儿子。
程奕渐行渐远,忽然心生警惕。
但已经来不及躲避!
子弹上膛,经过消音后打在腰部。
金属弹头钉入血肉,巨大后坐力使其“噗通”跌倒在地。
膛线与子弹摩擦生热,枪膛微微发烫。
程世中把□□搁在桌面,漠然道:“既然五年没见,也不急于这么一时。”
他朝旁边吩咐:“叫医生给他救治,别让我儿子死了。”
很快有人应下。
继而看向桌前因乍然变故变得慌神几分的男人,脸上挂着鲜有的闲适笑容,似乎心情愉悦不少,“继续,你说的黑市交易,我很感兴趣。”
男人却流下一滴冷汗。
东南亚黑色产业链错综复杂,形成庞大的地下黑市。穷山恶水之地,走私贩卖的不只是货物,人体qiguan成为商品,欧洲市场源源不断的需求,在这里得到满足。
程家势力之深在东南亚只此一家,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程世中在灰色地带游走,牟取暴利,转而在远东、欧美等国摇身一变,成为著名新籍华裔企业家,海外慈善家,借助慈善项目进行投资,让70%的资金通过合法渠道洗白,剩下收之囊肿。
人的贪欲滋生无穷野心。
——他与程家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程世中就是那只毒“虎”,可被财富冲昏的头脑,已经顾不上许多。
直到看见眼前这一幕,仿佛醍醐灌顶,倏然醒悟。
……
都说虎毒不食子,对面这人连自己儿子都能拔枪射击。
利尽之时,何况自己?
这番行径,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不。
不对。
目光缓缓挪到对面,瞥见那丝舒心的笑容。
男人打了个寒颤。
——他是人不如兽,禽兽不如。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顾亦徐独自在院子里荡秋千。
漫漫长日无事可做,不知拿什么打发时间,趁太阳出来天气暖和,到外头晒会儿太阳。
冬日紫外线厉害,顾亦徐戴顶草编渔夫帽防晒,外头罩件白色羽绒服,暖和又舒适。
她坐到秋千上,阖眼小憩,一条腿搭在木板,另一只脚点地。
秋千架晃晃悠悠,日轮一点点偏移,黄盾柱木遮掩光线,树枝疏影横斜,疏落枝叶的影子印在身上。
旁人只当她有那闲情雅致,在这安逸地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顾亦徐无比希望这个寒假快点过去。
她第一次感到假期如此漫长。
漫长到十分难挨,想要早点过完年开学,人一旦忙碌起来,便不会整天胡思乱想。
顾亦徐现在对所有事情提不起兴致,每天按部就班的起床,吃饭,看书,瞎玩手机,散步,洗澡,打游戏,睡觉……
在家这两周,她把日子过得有条不紊,作息规律健康。
唯独没有精气神。
那晚,程奕问她。
离开后会不会想他。
自己一个人能不能适应。
到现在为止,顾亦徐的答案依然没有改变——
想,当然想。
也能适应。
真心实意爱过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顾亦徐不与自己的心意抗衡,想得实在难受,便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发泄出来后,人也就清醒了,换回接下几个小时的宁静,可以继续干自己的事。
顾亦徐最近常想,其实他说得很对——
没有谁注定离不开谁。
她可以伤心欲绝,但生活还在继续,迟早要放下。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曲终人散,各奔东西,都是人生常事。
顾亦徐渐渐心如止水,应柠倒成了放不下心的那个,隔三岔五来看她,约她出门玩,可顾亦徐不想动。
她现在神智无比清醒,不需要别人开解。
应柠小心翼翼的姿态,和平时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反而让顾亦徐感到生硬、别扭,她看到应柠,便又重温一遍那天自己哭得昏天黑地的惨状。
唉……
顾亦徐一想起来,头隐隐作疼。
应柠故意和家里人玩失踪,猫在酒店半个多月,应家起初没动静,后面迟迟见不到人,才开始慌了。
应暄沉不住气,最近到处在问应柠的行踪,可她这段时间,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