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得病了,病名为阳痿。
他病得很突然,发现得也很意外:某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看着毛片儿撸着管,却发现自己的管子怎么也硬不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何勇压根就把这没当回事:男人嘛,偶尔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当时以为就是状态不对,或者累着了,过几天就好了。
然而过了几天再试,他依旧没有好。甚至连晨勃都没有了。
他不光阳痿,还总是做奇怪的梦。梦里有个雌雄难辨的声音,让他去后山,找一棵歪脖子的枯树。
村里人很少会去后山,何勇亦然。因为村里自古就有传言,说山上有勾魂索命的妖怪。
当然了,何勇从小就不相信。他小时候和所有叛逆的孩子一样,也偷偷地上过后山。然而他没有在山上碰到索命的妖怪,只碰到过村里的男性长辈。
长辈们笑着跟他说山上危险,小孩子不要去为好。何勇当着长辈的面满口答应,背着长辈依旧兴高采烈地往山上走。
他们的村子很小,村后山坡的面积也不大。丛林密布的小山,少年何勇十几分钟就能跑完一圈。山上除了山石和树木,没有其他能够引起少年注意的东西,甚至连能够探险的山洞都没有。去过几次时候,何勇就因无聊而失去了上山的兴趣。想来村里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实在没有兴趣爬上这座过于枯燥的小山。
至于梦中声音所提的歪脖子枯树,何勇更是毫无印象。他认为就算山上真有这么一棵怪树,也不会有人留意:凡人只向往充满生趣的东西,谁会特别在乎这些死物?
他早已过了好奇心旺盛的时期,没有那么强的探索欲,如今满脑子只有怎样才能硬起来的问题,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个梦境到底有何意义。
二十五岁的何勇,得了废物男人才会得的病,他自然不好意思同别人去说,更不好意思去看病。他一直认为这个病会莫名其妙地得了,也会莫名其妙地好了,没有看的必要。
可是,他的病还没好,因寝食难安而日渐消瘦的身形,便先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
家里人问他怎么了,何勇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只会敷衍地表示自己没事。家里人当然不会信:好好一个人,突然瘦成了皮包骨,怎么可能没有事?可是何勇挺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除了劝他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看一看,他们也没别的办法。
虽然名字里带个“勇”字,但是何勇本人胆小怯懦,话都不敢说得太大声,基本上和“勇”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他认为去男科看病,和有没有勇气,应该没什么太大关系。再勇猛果敢的男人,遇上这样的问题,也很难不会胆怯。
没有勇气的何勇,在病了半个月之后,凭借所剩不多的求生欲,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独自坐上前往省医院的巴士。
独自前往是因为他害臊。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他得了那种病,那他宁愿病死,也不会去医院。
颠簸了几个小时,何勇终于达到了医院。他被男科医生问了个底儿掉,却没能查出到底得了什么毛病。
医生建议他去精神科挂个号。何勇听了感觉很生气,他认为医生这是在骂他没病找病。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半个月多撸不硬的阴茎,还有反复出现在梦中的声音……或许医生建议得对,他是真的去错了科室。
在省医院看病的名额实在太过紧俏,何勇当天没能抢到精神科的号。
他来一趟省城不容易,来来回回就得多半天。如今回去了,过几天还得再来,何勇身心俱疲,不想受舟车劳顿的罪。他干脆在省城的宾馆住下,想着抢到号就去看病,看完了再回去,也省得来回折腾,费时间,又耗体力。
家里人听闻他暂时不回家了,以为何勇是在外面散心,想着他近日郁郁寡欢的模样,便劝他在外面好好玩,别想太多了。
奈何进了城的何勇完全没有游玩的心思。他整日待在宾馆的房间里,除了举着手机抢号,就是躺在床上睡觉,连饭都很少吃,更别提出去消遣了。
几天后,愈发虚弱的何勇终于挂上了医院精神科的号。他以一种命不久矣的状态走进诊室,吓得医生险些替他呼叫抢救人员。
何勇以“我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为由,拒绝了医生的好意。医生因此在询问过他的病情以及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做出开了少许安眠药,以及叮嘱何勇不要胡思乱想,要好好休息的医嘱。
看完病后,何勇浑浑噩噩地回到村里。他确信自己还睁着眼睛,没有睡着,也没有做梦,然而那个原本只会出现在梦里的声音,如今却清晰地回荡在他耳畔,吵得他头痛欲裂,烦躁不已。
他头重脚轻,跌跌撞撞地往家走去,直至跌入他人的怀里,才找回了些许的意识。
“你怎么了?”
何勇抬起头,眯缝着眼睛,试图通过面容来辨识对方的身份。奈何他视线模糊,耳朵里全是杂音,宛如一台信号不佳的电视,无法从视觉或听觉来判断跟他说话的到底是谁。
“怎么瘦成这样了?”男人架起默不作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