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白得发青,嘴唇是紫的。
宗政航很快收拾好情绪,离开父亲的怀抱。
那是瞬间袭来的黑暗,像关灯一样。
如果从初次见面到被害的时间太短太快,就算让死者开口说话,都不一定能抓到凶手。
她问离她最近的,拿激光笔照她眼睛的医生,现在是什么时候。
重生后,她不是没想过先发制人,找到凶手解决安全隐患。
第二次醒来,床边就有人了。
父子俩在车上聊工作。
宗政航对于枪击那天的记忆非常模糊,他记不住任何细节,只记得一个画面,就是自己跪在巫雨清身边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我想喝珍珠奶茶。”巫雨清说。她觉得嘴巴
目光锁定她的时候,沉稳冷静,没有一丝情感。如同爬行动物,仿佛下一秒就有瞬膜覆盖在他的眼瞳之上。
病房里迅速涌进来一堆医生。
“今天早上,巫小姐的母亲来看她,然后找了理发师。”
是宗政航。
“是,首长。”
她醒来时是白天,身体是木的,眼睛也不太适应光线。
巫雨清就是这样。
惦记着连word文档都没创建的毕业论文,巫雨清再次昏迷。
宗政涛拍着他的背一言不发。
什么都没有。
宗政航看着病床上形销骨立的人,她是真的醒了。
宗政涛揽着儿子,想带他进病房,却发现他浑身肌肉都是硬的,肩背僵直。
但阿航没有。
但创伤后应激障碍,让她想不起凶手的脸,直到看到西装革履的侍者,发现他和那个穿女装的男人有着相同的眼睛。
“没事的,阿航。她会没事的,头发也会很快长出来。”
从卫生护理的角度,给失去意识无自理能力的病患剪头发,是无可厚非的。
他没有激动地挤在床边妨碍医生检查,而是维持这巫雨清醒来之前的坐姿。
巫雨清按照医生的指令握拳、伸舌、右手摸左耳。
他不接受,所以发抖,所以抓住自己的父亲如同抓住救命的浮木。
没有走马灯回顾一生,没有最后的念头或者想法。
国际消费者权益日。巫雨清想,这都开学3周多了,她到底睡了多久?
检查过后,巫雨清的精力不像上一次那样短,她不觉得累,也不想睡。
巫雨清躺在床上,胸部几乎没有起伏,过于瘦弱,被子与其说盖在她身上,倒不如说是压在她身上。
宗政涛听下属汇报过儿子的安排,但亲眼看到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握他的手,是冰的。
“别告诉妈妈。”
阿航其实是很娇气的男孩,小的时候容易过敏,总是发烧,做噩梦。温言太爱他了,以至于不愿生第二个孩子,她觉得如果再有孩子,阿航得到的爱与关心势必会减少。她舍不得。
他的语气仿佛是在问谁把巫雨清杀了
“别听他的话,家人探视是理所应当的。”宗政涛对警卫员说。
剪掉头发的巫雨清,宣告着巫惠敏的态度,她接受了女儿重病的事实。
身体的反应比思想要快,巫雨清在凶手掏枪前就转身跑。
血浸湿了他的裤管,而地板上的血还在不断扩散。巫雨清趴着,电话那头的医护人员叫他不要挪动伤患,并要他确认伤患是否还有呼吸。
到了医院,巫雨清的病房门口守着两个警卫员。
“爸爸……”
宗政航告诉警卫员,从现在开始,这个病房除了他和医护人员,谁都不许进来。
“当然。”宗政涛保证。等他们回到家,他肩膀处的水迹一定会干透。
可她的速度怎么会快过子弹。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只知道自己的后背被打中,就失去意识。
“2019年3月15日。”医生说。
为了给脑袋保温,巫惠敏给女儿戴了顶帽子。宗政航用手摸摸帽子的内侧,检查料子是否扎皮肤。
就这样抓着他回到病房,宗政涛无奈的把儿子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
宗政航走到病床前,把垂靠在床边的输液管放在床上。冰冷的药液让巫雨清的手很凉,宗政航把充电热水袋放在她的手旁,又给她整了整被子。
她扭头看窗外的动静让宗政航发现她醒了,医生们再次涌进病房。
“阿航,不要无理取闹。”
宗政航看到巫雨清,神色一下变了,他问门口的警卫员,谁把巫雨清的头发剪了。
宗政涛嘴上说着她过于溺爱,但行为上和妻子一样。
他们在判断巫雨清的清醒程度。而巫雨清每一个指令都完成得很好。
再一次被枪击,依然是个平常的日子,她想不起来是2月的哪一天,只知道自己的论文还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