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舒雪还是答应和他一起去葬礼。她早上起得很早,做好上山吊唁的准备。陆正衍比起昨天容光焕发,换好衣服喂陆望舒吃饭。“爸爸,爸爸……”“嗯。”他喜欢她的笑容,擦去她嘴边的粥渍,一抬起头,李舒雪就在不远处和李文高说着话。他一走过去,李文高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警觉地摸了一下他的肩膀,微笑:“我和你妈妈下午就回来,别怕。”李文高仰头看看他,皱着眉点头,“陆叔叔,小希妹妹也去吗?”“她不去。今天你陪着她,别让她吃手指。”“哦,好……”他将陆望舒放在沙发上,把她的独角兽玩具塞到她怀里,推推李文高的肩:“她现在还不会叫哥哥,你们兄妹相处多了她才能学会,你可以试着教她。”“嗯。”李文高坐下来,注意力被陆望舒吸引走。陆正衍揽着李舒雪的肩,“走吧,齐盛在外面等了。”她的手拂过他的手背,“等一下。”她总觉得李文高藏了什么心事,担忧着,上前抱了抱他的头,“等妈妈回来。”他的情绪显得稍微低沉:“好。”两个人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到墓园门口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于是一人撑了一把伞,在连家保镖的指引下往上走,没走多久,伞沿边出现连殊的身影,她站在小道旁的柏树边上,两手插兜,静静地看着他们。她愣了一愣,主动下来,客气地打招呼。陆正衍和李舒雪的伞一上一下遮住她半湿的头,她挤出一个笑容:“谢谢,我在这儿等人,陆总,李舒雪小姐,你们先上去。谢谢你们来。”“入秋了,身上淋湿了容易感冒……连小姐,伞给你。”李舒雪收了伞,双手奉上。连殊伸出手,指尖止不住发抖,李舒雪不再是那个胆战心惊跟她逛了一路澜院的保姆和情妇,但依旧身处同样的境遇,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澜院。“谢谢,你们去吧。”她回过神来,迅速接过伞,对她礼貌虚虚笑了一下,目送二人离开。他们靠得很近,挤在一把伞下,陆正衍放慢步子配合着她的步调,他的背影,还是一如当年,但他们之间一切男女情意却早就冷却到再也不能暖起来……连殊又回到刚才站的地方,撑着伞,望着山下的公路,直到有人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她终于结束了失神。她看着来人,勉强地和他拥抱,脸贴着他的脸颊,轻叹:“至少我还有你,幸好……”陆正衍表情肃穆,送上代表陆家的祭奠花束,一一和长辈聊过几句,时刻注意着李舒雪的动向。今天黎玖就在现场,却没上前和李舒雪交谈,一动不动站在连殊身旁,面色严肃。等他们要离开,她上去拉住李舒雪的手,陆正衍站在她身后,表情不善。“舒雪,我跟你说几句话。”“李舒雪。”黎玖的邀请被连屿打断,他卡在两个女人中间,腮帮的肌肉硬了又硬,硬着头皮:“……谢谢你来,我知道我爷爷以前生病脾气不好,给你添麻烦了。”“没事……那是我的工作。”“怎么没事,我记得有一回他生起床气,把饭打翻还烫到你了。”“不是我连屿先生,我没有被烫过。”
“哦,哦,我记错了。”他尴尬地扬着眉头,转头看看黎玖,额头起汗,转身推推陆正衍。“爷爷以前最喜欢你,现在看见你要结婚了,还是会替你高兴。你们都来看过他就够了,回去吧,陆正衍……回去吧。”他疯狂地冲他使眼色,陆正衍推开他,拉过李舒雪,客气地点头,告了别。不等再多废话,他拉着李舒雪往下走,黎玖站在人群里看着李舒雪被拉走,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出于对连英健的尊重,她只能站在这儿,什么也说不了……李舒雪察觉异样,回去的路上问陆正衍为什么这么着急,他道:“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回岐山市。”“你这里的工作怎么办,陆正衍,你别跟我回去了。”他站住脚,盯着她:“我们回去结婚,我不能缺席。”“可是我还没离婚……”他目光骤凉,转过头去,“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钟敛了,现在只需要你们的资料,让你们离婚不会很困难。”“钟敛现在还在c市吗……”“你关心他?”李舒雪对他突然的语调转变感到不适,摇摇头:“我只是问问。”他意识到自己的出戏,咬咬牙,低下头,“李舒雪,他是李文高的父亲,这已经是他的特权了,你不能再给他任何特权……”“什么特权。”“和你结婚的特权。”她垂眼,“当时钟敛拿来他所有的钱,很多欠条,我还以为,以为小高的病终于有救了,他也终于肯负责了……不是什么特权,只是我没有办法,很多时候,我只是没有办法……”“和我结婚,也是因为没有办法?”她立刻摇摇头:“总有办法不和你结吧。”他轻笑,半玩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办法。”李舒雪望向四周的墓碑,呆呆说:“我在这里给小高卖过一块墓地,十万块,我再也没有钱了,如果那时候他撑不到得救,陆正衍……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埋在哪里,家里的地都被我卖了,城里没有我的地方……”陆正衍的笑容顷刻消失,他抓起她的手,盯着她眼角的疤:“你对我用什么办法都可以,你死和伤,都不行。”“我……我只是说说。”她拍拍他的手背,望着这张神态紧张,表情却温和的脸,“那时候你一直逼我,和现在不一样的。”“我逼你给我三天时间,这也算逼迫?”李舒雪点点头又摇摇头,包容了他昨夜的咄咄逼人,“你以前不止会逼我这些……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