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还未来得及去找吕凌,吕凌就拎着几摞月饼登门来了。
那是中秋前夕,天高气爽,桂子飘香,哪哪儿都透着舒爽轻快的气息。
苏若坐在被阿吉打理得入了秋也依旧花团锦簇的小花园里,荡着秋千。
吕凌坐下来,觑着眼说:“哟,几天不见,您这是见天儿地发福了。”
苏若也回觑他:“几天不见,你还是那么闲呢?”
正常人,这个时候哪怕不为家里奔走,怎么着也得闭门读他的圣贤书,做出个乖巧的样子来了。他倒好,老神在在。
她到底是没忍住,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吕凌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我以为你能懂的。”
苏若望他片刻,笑了一下,眼底剩下的已全是了然。
吕家攀附的传统完美地传承给了吕凌,吕凌也不负其父母所望,一路勤学兼上进,如果张昀不是逆臣,那吕凌会有一个比同辈人早得多的美好前程。
但吕凌毕竟是个有大是大非的人,他也钻营,他也势利,但他也容得下旁人。一个会不惧后果,在蛮横武夫手下施救“得罪”过自己的人的文弱书生,眼界心胸能低到哪里去呢?
他注定和他的父母不同。注定比他们强。
他苦心接近的张昀竟然是个反贼,他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纵然他及时且果断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心高气傲的他也不会觉得这是光彩的事。倘若苏若不是值得他信任,他在张家发现的长宁公主的画像便很可能埋存心底,那他也将失去“立功”的机会。
他的聪明在于他会反思,就像在被苏若拒婚之后他反思过自己,张昀此事之后,他必定也有过认真反思。
吕家之所以会落到如今的现状,不得不说他们家学渊源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总想着攀附权贵走捷径,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难堪境地。
吕佩夫妇该尝点苦头,吃点教训了。否则来日吕凌即便是凭真才实学上了位,有对这样的父母,也会引来不少祸患。
吕凌自然不会阻止,他要让他们记得这一遭,并且往后再也不敢。
想起当初去接近张昀,还是苏若最先提点的,苏若自然也没有置喙这一切的资格,只不过吕凌能如此清醒,也不免感叹一句吕家还是有福。
“其实也不全是家父家母的问题,我自己也是。只不过我略比他们想得明白些罢了。淌了这趟浑水,我又何尝不须告戒自己谨言慎行呢?”
末了,他这么说。
苏若问:“那你打算如何?”
吕凌摇头:“放在从前,我自然要四方奔走寻找有利条件,但这次,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苏若没有言语。
只在最后他离去时说了句:“若有需要的,还是可以告诉我。我纵然不会徇私枉法,帮你拣几句好听的说说,倒是不难的。”
她也不必过份周旋,皇帝是个明君,太子也不湖涂,吕家到底够不够资格被株连,他们会有公断的。纵然万一没有,太子还欠着她一份人情,且她也还可以请苏绶和韩陌想想办法,总是有法子的。
吕凌在门下回头,这个从来不掩饰锋芒的年轻人坦荡地笑了:“好!”
短短一个字,掷地有声。
苏若也笑了。
缘份真奇妙。前世与他也算不得仇人也算得上冤家,吕家的一桩退婚害得她后来摊上那么一个归宿,虽然苏绶要占八成责任,到底他们的举动是引子。
没想到这一世因缘际会,倒是让她对这桩旧怨释然了。
中秋这日,宋奕如也带着鲜藕,桂花饼,烧鸭,还有美酒来了。
这姑娘自从脱离了张煜那大坑,越来越不像过去那个大家闺秀。
她常常坐上苏若院子里的歪脖子梅树,晃动着两只脚,跟树下躺椅里的苏若对饮。也常常会挽起袖子下苏家的厨房,捣鼓出几样美食来给对弈中的苏若与周夫人凑趣。
因着她的常常到来,窦尹到苏家寻苏绶商议公事的次数也多起来了。但他依旧只远远地看着宋奕如。
后来杨夫人也来了,她带了许多燕窝花胶什么的,一掐苏若的胳膊,就啧啧地扭头冲徐氏:“太瘦了!这姑娘就是太瘦了!”
徐氏笑道:“谁让咱们家不是将门呢?赶明儿夫人赐教,教她几招拳脚,她练着练着不就壮实起来了!”
“这主意好!”
杨夫人击掌称赞:“回头养妥当了,就搬我那儿住着去!我亲自教!”
就这样,苏家越来越热闹了。
大家其乐融融,原本由苏绶主导的严肃的家中气氛,早已经翻了天。
一日,放学回家爹不在家娘也不在家的韩阡打听到杨夫人又来了苏家做客,没忍住好奇,也持着帖子到苏家来了。
他拜访的是谁呢?
是苏祈。
因为放眼苏家只有苏祈才是个合适的拜访对象。虽然他由衷感到好奇的是他未来嫂——啊不,苏姑娘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