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不懂什么是疼。
颐袖感觉后背痒痒的,不由自主往前探了探身子试图躲开那只手,可这样却离持盈更近了。
颐袖不敢盯着眼前这位仙人看,只好观摩起他身上天青色衣服的纹路。
从侧面看,两人好似一对眷侣正耳语着什么。
持盈指尖有些颤抖,面色极差,他微微退开一点,一句冒犯了话音还未落,另一只手却猛然掐上少女纤细的脖颈,颐袖没反应过来,毫无防备,下一秒就喉头一紧,干涩的痛苦和那股子磨砂般的疼痛愈发明显,颐袖双手使劲扒着持盈的袖子,先字还未说出口,颐袖便觉颈上一松,持盈已经将她放开。
持盈并无害她之意,只是想要看看她别的部位是否也免疫疼痛。
答案显而易见。并不是一点痛觉都没有,持盈面色稍缓,但仍严肃地开口道:小友莫要怪罪,我并无害你之意,刚才小友体会到的便是疼,只是我观小友凡人之躯竟不通五味,不觉疼痛,觉得奇怪,便心下想试验一番,如若冒犯到小友,还请小友不要介怀。
持盈已经退开到两步开外,留给二人一段安全的距离。
小友可记得起身边亲朋好友,抑或是一月之前的事?
颐袖听到这话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若不记得那也无妨,因为小友魂魄不全,丢了不少东西。
颐袖脑瓜里轰的一声。
逆光中,持盈抬起漂亮的眸子,眼尾泪痣动人,可偏偏一副清冷无情的神色。
他转动念珠,直直对上榻上少女略有些懵懂的脸,沉稳道:小友该和我说说,为什么闯我昆仑山了。
颐袖无端听出来了危险的意味,只当是仙人被她扰了清净,心生不满罢了,于是事无巨细的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通,从她从大水池子里醒来,到被一个不认识的奇怪男的追杀,颐袖毫无保留。
持盈耐心地听着,面上没什么变化,只在听到被人追杀时转动念珠的动作停了。
他早就看出来颐袖那是被别人法术所伤的,只是颐袖和谁结了这么大的愁,令对方闻风而来对一个毫无修为还失忆的凡人直接下死手。
持盈看着颐袖说个没完的小脸,忽然有了头绪。
即便是记忆没了什么都没了,这脸是一点都没变的啊那么谁会最讨厌这张脸?上辈子颐袖虽有仇人,但最后关头仍同仇敌忾,化干戈为玉帛。
持盈心底隐隐有了答案,问题就在于,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那位。
看来他出关的第一站就是南海。
先生?您有听到我的问题吗?颐袖轻微的声响再一次打断了他思绪。
持盈垂眸掩盖住翻涌的思绪,缓声道:那小友听到的巨大声响,恐是那雷劫了。
颐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位仙人真是厉害,见持盈回答了自己的疑惑,便又抛出了更多新的问题。
可是先生,为什么会有雷劫?
持盈略一凝眸,因为你醒了。
他向颐袖投去了一个眼神。
无情宫的人守着你的魂魄,生死人肉白骨本就是逆天而为,所以你一醒来无情宫就遭了大劫难。
可是那些人呢?
那些人就是他们复活你的代价。
持盈说这话时面色一片古井无波,没有别的情绪。虽然他不懂为什么无情宫式微这么些年,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复活颐袖,但他尊重无情宫弟子们的选择,不予评价。而且他还再一次找到了她,客观上说他是受益的那一方。
颐袖也有同样的疑惑,小脑袋瓜一歪,散落的头发随着她摆动,部分散开在裸露在外的白皙肩头,她随意挑了一缕卷在葱白手指上,轻声问道:有办法让他们回来吗?颐袖没多想,只是觉得为了一个笨蛋的自己不太值得。
持盈眼神犀利了一瞬,斩钉截铁道:没有。
颐袖小声地哦了一声,卷头发的手指停了下来,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了几个有关于找回魂魄的问题。
我这些年闭关,并不知晓你的魂魄在哪里,但你真的要找吗?
持盈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明,连称呼换了都不自知。
颐袖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要找的,先生说的苦味和痛觉我都体会不到,不免留有遗憾。而且,我还挺想知道之前的我是什么样,或许能解决我的疑惑,那我这辈子就无憾了。
苦和痛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不试试怎么知道?颐袖笑了一下,忽然间有些轻松。
持盈听到这话时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过去,她之前也对他这么说过,因为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来了。
罢了。他抿唇。
那好,从今天以后,你就留在昆仑山,做我的剑侍。
颐袖这厮哪里想着要在昆仑山久留,她想着修养好了就和守白去东海看看。她有灵石,听守白说可以租灵舟,从无情宫到大东边不过两日半的功夫,又何必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