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不分、亦官亦商乃是为官者之大忌。姜慕燕也随着妹妹一起看朝廷的邸报,知道这几次早朝上,御史台和户部官员屡次献策,请万岁颁下政令,更好地约束官员,制止官商勾结。
刘君堂这般打算合时宜,却会被人质疑不孝。姜慕燕知道刘君堂心中有家有父母,他作出这个决定,定有他的考量。所以姜慕燕静静看着他,等他讲完。
刘君堂把樱桃推到姜慕燕面前,“我想把刘家的家业都归二弟,咱们只要这座宅子和兰阳县内的良田。我尽心办差,不会一直是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不论在何时,我都不会让你因家中缺少银钱而发愁。燕儿觉得这样分家,可行?”
说完之后,刘君堂有些忐忑地望着姜慕燕,等她答复。他放下万贯家财,燕儿可会生他的气?
姜慕燕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君堂哥觉得可行,那便可行。不过有一点,君堂哥须得与父母讲明白。”
刘君堂立刻点头,“好,燕儿说,我去办。”
姜慕燕声音不大,但意思却表达得极为清楚,“君堂哥是家中长子,按规矩该由咱们为父母养老。现在二弟还年轻,撑不起家业,你我也都帮不上忙,信州家业还须父母奔波操持。待二弟能撑起家业后,咱们便把父母接到康安来,为他们养老。到时,决不能让父母住小院,咱们住大宅,那是不孝。咱们这么大的宅子,定能辟出一处令二老满意的院落。”
“燕儿……”
刘君堂生在富贵之家,族人为争夺家业勾心斗角、反目成仇之事屡见不鲜。
自己舍弃万贯家财,燕儿没有半分怨言,只惦记着让自己莫忘孝敬父母,这如何不令刘君堂动容。
他有些不敢相信,盯着燕儿静如秋水的眸子,再次确定道,“燕儿只想这一点么?”
姜慕燕红唇轻启,贝齿微露,“除了这一点,我还在想另一桩事。因君堂哥家殷实,你送来的聘礼很多,所以我家也为我准备了很多嫁妆,多到须专门辟出一个院子才能放进去。君堂哥与二弟分家后,我的嫁妆也可以少些。多出来的嫁妆可给留儿用,省下许多功夫。”
说到此处,姜慕燕言语之间透着轻松。嫁妆是女人的底气不假,但除了体面的嫁妆,还有被封乐安侯的父亲的疼惜、教导她为人处世的继母、一辈子可以相互依靠的妹妹、两个嫡亲的兄弟以及她自己的本事,这些都是她的底气。有了这么多底气,远远超过“吃喝不愁”、“体体面面”的嫁妆,就显得过犹不及了。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刘君堂伸手握紧姜慕燕的双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姜慕燕明白他的心意。
姜慕燕被他直白的目光灼得心发烫,抽回手低声提醒道,“咱们出来的工夫不短了。”
分明还没说几句话,怎就工夫不短了?刘君堂望了眼忽然飞到中天的太阳,恳求道,“晌午了,用完午膳我再送你回府可好?”
姜慕燕轻轻摇头,“置办这处宅院不是一件小事,君堂哥还是回去与我父亲商量一下为好。”
想到害得自己与燕儿订亲后半年,才终于拉上小手的恩师岳父大人,刘君堂立刻清醒了。
不按时送燕儿回去,会惹怒岳父大人,自己成亲之前休想再约燕儿出府。
回到柿丰巷后,刘君堂跟岳父说起想在待贤坊内置办宅院和分家的事。他强调道,“刘氏族人众多,各有打算,我与二弟分家后,父亲和二弟能更好地约束族人。”
姜二爷点头,“你要走仕途,背得钱太多反倒是个累赘。分家之后,你与你二弟守望相助,才是长久之计。”
刘君堂笑了,“正如您所言,我与二弟分家分财不分心,对彼此都有好处。小婿做官无需用钱铺仕途。有小婿在,无人敢以权势欺压刘家,足矣。”
女婿想得这么通透,姜二爷不再多说,转而问起宅子的事,“那处宅子可是在白马巷中,主家叫丁正,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的?园子的主人姓陈名绍?”
刘君堂没想到岳父对康安的熟识,竟到了如此地步,“丁家做生意赔了本,须卖宅子抵债。那处园子荒废已久,小婿只知主家姓陈,岳父认得他们?
“自然认得。”姜二爷轻摇折扇,“他们向你要多少银两?”
“宅院两万五千两,园林五万五千两。”刘君堂向岳母解释自己打算购买园林的原因,“那处园林虽破旧,但地方大,修缮之后可供燕儿游玩,般赏花宴、与好友闲聚。”
姜二爷点头,“丁家赔了钱,两万五千两便两万五千两。园子的话……你没去见过陈绍?”
“是家里下人去办的,小婿未曾露面,也未让他们报家门。”因为岳父是乐安侯京兆尹,若刘君堂报出家门,康安城八成的人都会看在岳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