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不知身份的两个刺客,连檀邀雨的帐篷都没碰到就离奇死亡后,魏军就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人觉得这根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留在陛下身边早晚会坏了大魏根本。
这派人不仅将檀邀雨杀人于无形说得神乎其神,更是将一人破阵之事反复提及,生怕众人忘了檀邀雨杀了多少魏军。
而另一派敬畏拥护檀邀雨的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他们看来,两军对峙,厮杀不可免。而如今这神乎其神的天女已经被陛下收入囊中,此后北魏大军将再无敌手。
可无论两派之前如何摩擦冲突,檀邀雨都像没事人一样,彻底躺平了。
那两名刺客之后,拓跋焘直接调了陆真来守卫檀邀雨。
一是因为檀邀雨同镇西军有些私交,二是四军之中唯有镇西军因为穷,没被鲜卑贵族染指。
有陆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邀雨放哨,檀邀雨夜里都不用细雨轻弦戒备着了。
顺利抵达平城后,檀邀雨直接住进了云台观。
这里就是曾经被檀邀雨踏平了的尼姑庵,后来给寇谦之重建了一座道观暂居。寇谦之搬去静轮天宫后,这里便半空置了下来。如今正好给檀邀雨服丧期间居住。
原本冷清了两三年的云台观,突然因为檀邀雨的到来成了各方的焦点。
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对这位未来的皇后众说纷纭。
鲜卑贵族反对她是早就能预料到的。他们一直希望陛下能从贵族中迎娶取一位新皇后,毕竟赫连珂入宫多年未有子嗣,理应废后。
可汉人贵族也如此抗拒檀邀雨却是出乎拓跋焘意料。他原以为汉人臣子会乐见他迎娶汉人皇后,可谁想到,汉人氏族以檀邀雨出身寒门为由,几次上书表示檀邀雨不配后位。
后宫更是混乱。拓跋焘回宫后第一道旨意就是重修千禧宫,不仅亲自挑选材料和工匠,还让仍在治学的太子挂了个监工之命。美其名曰“为母后修居,以尽仁孝之责”。
此举的意图就是昭告天下,北魏皇帝不仅要给檀邀雨最奢靡的生活,最偏袒的宠爱,更要给她最尊贵的身份。
哪怕前朝的官员劝谏的奏疏不停涌入勤政殿,后宫的修缮却没有一日停止。
拓跋焘任由官员们闹了几日,随后直接以雷霆之威查抄了几个闹得凶的官员。罪名虽然是贪墨或滥用职权,可实际谁都知道,这几个倒霉鬼究竟是为谁在杀鸡儆猴。
众臣似乎此时才想起来,拓跋焘早已不再是15岁登基的那位少年君王。他的杀伐果断在过去的十年间早已得到印证。
或许刘宋的那些文治皇帝会因为大臣们的阻挠而选择退让,可拓跋焘这种马上皇帝,可以在你小贪小拿时全然不管,也可以在你触及他的底线时,毫不犹豫地一刀斩下。
窦太后薨逝后,拓跋焘一度杀戮成性。平日稍有不顺,就会将服侍的宫人处死,隐隐透出暴君之相。
而现在,拓跋焘虽因檀邀雨而龙颜大悦,也能听进去几句谏言,可他体内那头嗜血的野兽并没有消失。
当被抄家的官员达到五人时,那些反对檀邀雨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去。大家从对檀邀雨的讨伐,迅速转移成了想方设法的讨好。
各家夫人主母都不用相互商量,不约而同地安排车驾去云台观“参拜”,又不约而同地全都吃了闭门羹。
她们原想着白云观好歹是座道观,总不能把香客往外撵,就算见不到檀邀雨本人,打听些消息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檀邀雨直接把道观当成了私宅。不仅观门紧闭,观外还有镇西军把守。那些夫人们连道观的大门还没摸到就被赶了回去。
有几位夫人仗着家族和夫君的权势同镇西军理论,却被告知道观逢初一、十五开放,若想参拜,届时再来。
众夫人们想着反正也不差这几日,便都悻悻而归。
好不容易如坐针毡似的等到了十五,那观门倒是开了,可莫说檀邀雨,连原本守观的两个道童也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檀邀雨一大早就去了静轮天宫,答谢寇天师借观居住,还特意请天师为她亡母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自己也留在静轮天宫直到法事结束。
作为未来的大魏皇后,檀邀雨尽管已经“久负离经叛道的盛名”,可一到平城就开始给自己母亲做法事也的确是有些惹眼了。
各家夫人在檀邀雨这条路上没走通,很快就又换了个法子,人前人后地传赫连珂的笑话。想通过打压赫连珂来讨好檀邀雨。
作为现在依旧顶着皇后之名的赫连珂,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了整个皇宫的笑柄。就连最低微的侍婢,也敢对她的寝宫指指点点。
明明新皇后的寝宫已经在修建,陛下却似乎忘了她一般。哪怕是直接下一道旨意废了她,也好过让她在屈辱中日日提心吊胆,以泪洗面。
赫连珂想到自己曾经身为大夏公主的风光恣意,再看看眼前这座连风声都似在嘲笑她的冰冷宫殿。她不止一次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