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嚏!”
贝琳被冷水一激,顿时惊醒过来,揉了揉鼻子,然后就看到面前坐着一名书生打扮的人。
他并非进士出身,没有机会上殿面圣,自然不认识这位就是大明皇帝陛下。
看着贝琳茫然的眼神,朱祁镇笑了笑,说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哦,在下贝琳,不知兄台……”
“在下宋赋!”朱祁镇瞥了身边的宋顾惜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方才我在隔壁,听到贝兄说什么天生异变,西北地动什么的,特意过来问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顾惜却听出其中的门道,宋赋,宋父……哎呀,皇上竟然占我便宜!
这……还是算了吧,谁叫人家是皇上呢,忍了!
贝琳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激动地说道:“宋兄有所不知,近日我观天象,白天发生日蚀,夜里出现地光,地动之效昭然可明,有云,犹巢居知风,穴处知雨,天变见于星气日食,地变见于奇物震动……”
朱祁镇听的一脸懵逼,试想一下,如果自己是钦天监的监正,怕是也受不了。
“贝兄,贝兄!”
贝琳正说到兴头上,不愿被打断,便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西北方向维星绝,枢星散,这可是发生大地动的前兆!”
朱祁镇虽然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贝兄说有地动发生,具体是哪里?”
贝琳摇头晃脑地指着南边的窗子,说道:“京师的西北方向,大致在延安榆林一带。”
朱祁镇和宋顾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既然是西北方向,你为何指着南边?
这人连方位都辨认不清,还自称会观天象……
朱祁镇只当他是喝多了,便又问道:“还能再具体些吗?”
“恐怕不行!”贝琳摇着头说道,“如果能看到当地的奏报,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可是我们那位监正根本狗屁不通,呵,若不是看他年纪大了,定揍的他满地找牙!”
朱祁镇又问道:“既然有天象示警,你估计这场地动何时发生,规模如何?”
贝琳仔细想了想,说道:“大致在十天左右,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规模的话,恐怕会超过有明以来记载的所有地动。”
朱祁镇顿时陷入沉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可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农耕年代,人们对自然灾害的抵御能力几乎为零。
而且,每次出现天灾,做皇帝的都要下罪己诏。
因为在百姓眼中,天灾是上天对人类的惩罚,在你的任期内出现天灾,那就说明你这个皇帝有问题,必须向上天认错,写个几千字的检讨才算完事。
要不然,老百姓就会认为你这个皇帝不行,该换个人了。
“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贝兄发现了问题,为何不向朝廷上奏呢?”
“宋兄说笑了!”
贝琳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我是谁啊,一个小小的司晨,无品无级,如何上奏?”
朱祁镇反问道:“如何不能上奏?”
贝琳叹了口气,说道:“我先是将自己的发现汇报给灵台郎,人家说我吃饱了撑的。无奈之下,只得越级上报给监正,人家说我哗众取宠,危言耸听。我还能找谁上奏,难道要直接入宫面圣吗?”
“贝兄若是对自己有信心,为何不能入宫面圣?”
“哈哈!”贝琳端起酒杯,摇着头说道,“宋兄,我看出来了,你是拿我寻开心来了!”
“贝兄此言差矣!”朱祁镇将他手中酒杯夺过来,郑重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自己的观测可有信心?”
贝琳一听有人怀疑自己的专业,顿时不悦道:“那是当然!”
朱祁镇继续问道:“若真的发生地动,百姓死伤几何?”
“怕是……不计其数!”
“贝兄心怀天下,有志挽大厦之将倾,为何不能入宫面圣?”
闻听此言,贝琳脸色的愁容渐渐消失,变得冷静下来。
“怕什么?怕自己的预测不准确?”
“不可能!”
贝琳顿时涨红了脸,说道:“我阅遍古籍,这种天象就是大地动的示警,绝对没有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你怕什么?”
“我,我……”
“怕你被人当成疯子,从皇宫里赶出来?”
“我……我没错,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