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桐之街尤为热闹。
听说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叫渝湘阁火锅。这家店的老板前些年开餐馆,物美价廉,生意红火,在海滨区算是出名,有不少回头客都赶来捧场。
新店开业酬宾,很是热闹。
坐在前台的男人手里夹着半支烟,手机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眉头微蹙,看着那赫然在热搜榜上第一位的那条,他手指颤抖的把烟掐灭。
烟被熄灭。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可那处还是止不住的痛。
“南哥,南哥。”戚南猛地抬头,方才从那阵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他的目光落在刚刚唤他的张经理身上,干干的舔了舔嘴唇,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微笑,声线嘶哑道:“对不住啊小张,刚刚走神了。”
火锅店内人群嘈杂,他远远的与张经理对望。戚南的睫毛轻抬,眼尾翘起,唇色自然的通红,闪着自然的晶莹光泽。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是店里面工作人员人手一件的制服。这身衣服本是正式的,却因为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同。
戚南的身上总是有一股子魅气,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张经理抬头示意他有顾客用餐完离开。人群来来往往,戚南猛地站起身,老顾客临走的时候向戚南打招呼,说味道很棒,一定帮他做好宣传。
戚南嘴角半挂着微笑,“谢了,下次一定再给您打折。”
他笑的时候眼尾轻轻上扬,连同眼底都含着笑意。
凝眸远望,眉目如画。
还真就像幅画儿似的。
老顾客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再送,新开业,店里忙的紧,先去招呼其他人。戚南礼貌地点点头,继而转身回到店里。
他的指尖冰凉,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热搜内容似乎还停留于此。
胸腔里发闷的紧。
人来人往,他站在火锅店的门口望向里面,客人把上下两层的店面挤满,热闹的似乎和外面冷清的街道分离开来。
他早早就注意到,火锅店里面有对情侣,男孩看起来并不能吃辣,被辣的眼泪要流出来,女孩笑着给他拿了好几瓶解辣饮品。
他站在门口愣了许久。
戚南的眼前忽然有些模糊,或是被水蒸气打湿了眼眶。他轻咳几声,转身走进火锅店,烟雾缭绕。
过筹交错,客人满座。他的背影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火锅店生意很好,一直持续到十点多人才逐渐散去。北方城市夜生活很少,到了十点之后街道上的人开始变少。
尤其夏秋交替之际,夜晚已经有些凉意,西怀市靠海,温度还要低上几度。
戚南最后陪着他们做卫生清洁工作,连续三天开业酬宾,营业时间从中午十一点到晚上十一点,确实会比较疲惫。
“等过几天再招些人,你们就也轻松点。”这些伙伴都是跟着戚南从小餐馆一点点做到现在的,戚南都拿他们当自家人,每次说话也随意。
而他们也从来没有在意过戚南的出身。
“没事,小南。剩下的工作都简单,你就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吴姐今年四十八岁,比戚南大整整十五岁,却总是把他当孩子看,“看你这些天状态也不好,为了火锅店熬了好些时候的夜。”
剩下的人异口同声,纷纷让他先回去休息。他们都知道戚南不容易,他没有父母,二十岁那年一个人来到西怀。
人活着有多不容易,每个人都明白,何况戚南那么小的年纪。
戚南扶着额头,太阳穴确实痛了一天。于是他犹豫半晌,终于妥协似的点点头,“行,那明天我陪你们。”
“客气什么,我们谁跟谁。”张经理拍了拍戚南的肩膀,示意不用。
戚南的家离这里距离很近,也在桐之街,十几分钟步行的距离,租的两室一厅。
外面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他去更衣室换了件卫衣,还在外面加了件外套。外套是几年前买的,已经洗的有些褪了色,卫衣是新的。
是吴姐他们实在不忍心他对自己这么节俭,于是临近过年,自作主张的给他添了好几件新衣服。
戚南很感动,没再拒绝,但后来过年连着正月十五给他们塞了好几个大红包。
他和他们打招呼告别后走出火锅店,戚南抬起手点了一支烟。上次那烟吸了一半就掐灭了,有些可惜。
道路上很安静,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戚南嘴唇轻启,顿时眼前烟雾缭绕,那烟味席卷至鼻腔,鼻腔有些泛酸。他的手抖了抖,烟蒂散落下来,化成看不见的灰。
风吹起来,他的衣角飘起。
戚南忽然在路灯下停住,那灯光虽暗,却还是映出他那妖冶的眉眼,他薄唇轻启,烟雾从唇中散开,动作熟练而漂亮。
他的眼尾却轻颤,那眼底的目光晦暗不明。
那热搜的内容持续性的冲击着他,那记忆像潮水般的涌出,真实的让他难以挣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