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在房中越想越气,坐不到盏茶时分,心头却又火烧火燎,生怕臧宓再与徐闻旧情复燃。
他脾气躁,不及徐闻生得玉面朱颜,又不会那些缠绵悱恻的酸诗。而当初臧宓之所以愿意与他有一段,不过是想忘却那些不堪的记忆。若往后徐闻总这般三天两头来撬他的墙角,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臧宓即便没法子再与他在一起,心中不定也是酸涩感动的。
他若再与她置气,岂非将人往徐闻那头推?
因此,刘镇独自生一回闷气,坐不多时,却又提着马鞭再走回来。
他方才走得十分豪气,一副臧宓不来哄他,绝不肯低头的架势。此时回来,也不好主动开口去问臧宓,只在边上盘桓,故意将脚步踏得重重的,清了清嗓子。
作者有话说:
刘镇:我可是很难哄的
臧宓:……
刘镇:阿宓,怎么还不来哄我呢!
第67章 、介怀
臧宓晓得他盘桓在旁边, 是放心不下自己与徐闻单独留在前院里,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借机发作,斥责自己一番。
因此心情有些忐忑, 一时倒不敢主动与他说什么。虽从看到徐闻的第一眼起,她便一直催他离开,可后来听他讲起虞县所遭遇的重创,那些生离死别之境,虽未设身处地, 却也能感同身受。
即便是相忘于江湖的关系, 也不能对濒临绝境的人冷眼旁观。更何况臧宓心头觉得有些愧对徐闻。
她原以为他那样目下无尘的人耻于心仪过自己这样的人,因此决然地转身离开, 没有给自己留半点自取其辱的余地;可徐闻仍在原地,独自面对这一场意外带来的凄风苦雨。
可如今她已然与刘镇成婚, 过往前尘,再不可追,不可忆,不可提。听得刘镇在身后重重踱着步子,又清了清嗓子, 臧宓下意识有些更紧张,扇柄不慎戳中徐闻受伤的小指。
瞧着他连睡梦中都疼痛难忍的苦楚模样, 臧宓不由更歉疚,轻轻将扇柄抽了回来, 转头偷偷觑刘镇。
刘镇将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故意将气息喘得重重的,显示自己正在生气, 一副十分不好惹, 马上要发作的模样。见臧宓心虚地朝自己张望, 不由狠狠瞪她一眼,走到对面凉椅上坐下,耽耽虎视。
“刘镇?”
臧宓试着唤他。
刘镇原本不想应,却仍勉为其难,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虞县遭了水灾,他连着多日未曾好好歇息,现下晕了过去。”
刘镇忍不住嘲讽道:“你又不是山神庙的龙王,是会退水还是会布雨?他有本事来拜你,没本事自己回去?”
臧宓听他语气不悦,并不肯好好与自己讲道理,鼻尖一酸,心中也有些委屈置气。因此转过头来,也不肯再去求他,扶着徐闻的胳膊,想将他扶去里头躺着好好歇息。
刘镇见她竟有胆子当着自己的面就公然去扶徐闻,怒从心起,忙从凉椅上跳下,两步冲到臧宓跟前,伸手夺过徐闻的胳膊,往肩膀上一扛:“门外停着辆马车,你没事把人往屋里扶作甚?徐家那么大的府邸容不下他这尊神?”
见徐闻的手仍牢牢攥着臧宓的指尖,没好气地用力将他手指掰开,而后径直将他扛出大门外,往徐家的马车上一扔。
那马车里睡着一个年迈的车夫,因为熬夜赶车,眼睛睡得通红,形容同样的憔悴不堪,身上的衣裳上尽是泥点子。被刘镇踹一脚车轮吓醒,震得有些发懵,不住打着呵欠,爬出车厢来。
“往后再登我家的门,见一次就打断你主仆二人的腿!”
那老仆一个呵欠吓得合不拢嘴,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了几分。
刘镇将大门重重摔上,转头去看,臧宓已不在院子里。循着小径往房中去,凉榻和床上都是空的,人也并不在屋角窗下做针线,桌上放着前日打开的书,有风吹来,书页轻轻翻起。
他心头意识到方才的话可能重了些,臧宓或是生了气,不愿理自己。才要往屋外去寻她,林婵端着午膳进来,将碗碟摆在桌上,又收了托盘出去。
“去叫娘子进来一道吃。”刘镇吩咐她,兀自坐去桌边。
只是瞧着桌上的饭菜,原本炎热苦夏的胃口就更提不起半点兴致。
臧宓做的饭菜,讲究色香味俱全,刀工精湛,厚薄均匀,摆盘也讲究细致。即使不吃,看两眼也赏心悦目,可林婵却未学到她的精髓,也许心思都放在学制簪花上,吃食做得潦草,不过勉强能入口。
刘镇原不是个讲究人,但这些日子因着臧宓肯费心思琢磨他的喜好,生生将胃口养得刁钻起来。可这一回过错明明在臧宓身上,他不过说她一句半句,她倒是先委屈上了。若他先低头去哄她,往后难免有些夫纲不振,她倒要更恃宠生骄起来。
因此刘镇只坐在桌边,等林婵过去传话,等臧宓进来与自己解释赔罪,再小意哄他一回,他也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轻饶她这一次。
只是这一等不来,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