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液才咽下不过数息,面色便紫涨,喉中如破风箱,嘶嘶作响,不多久,呼吸困难,七窍流血,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夜半之时,天空炸开一朵烟花。是夜,西大营哗变,桓继这些日子安插在军中的心腹尽数被屠戮,刘镇与诸将士歃血为盟,誓言效忠天子,讨伐凶逆,为孙将军复仇。
宜城离京都尚有一段距离,刘镇并不打算以宜城为据点,一城一地去打这江山,致使平民再受兵荒马乱流离失所之苦。
桓氏的政变只发生在帝京台城之中,刘镇决定效法桓氏,以天子之名,讨伐凶逆,直逼皇宫。可数万兵马调动,所过之处,势必会引起警觉。而桓氏掌天下兵马泰半,宜城军只是当中十之其一罢了。
因此,刘镇以桓继之名,上书桓奕,自言擒获废帝,领三千兵马押送废帝入京。又令数千将士潜藏在往江州、秦州等地采买米粮,运送丝绸布帛的舰船之上,径往京口。
押送“废帝”的三千将士浩浩荡荡,凌晨便从西大营出发。这场瞒天过海,就连臧宓都不知晓个中详细。只知道次日凌晨,孙贤因哀毁过痛,一病不起,再未出现在丧礼之上。而孙家上下,从此待臧宓为上宾,比之从前的桓夫人更敬重几分。
令臧宓和刘镇意想不到的是,此时桓奕赐婚的圣旨也被送到了京口。刘镇曾与孙无终有同袍之谊,此情多少令桓奕忌惮。唯有联姻一途,能化解猜疑。
臧宓是故宜城郡守李承勉为刘镇配的婚,不过寻常小官之女,因相识于布衣微末之时,尚且能得刘镇捧在手心里。若赐他一个出身高贵、才情出众的绝色佳人,俘获他的心,也不过易如反掌之事。
第86章 、扭转乾坤
桓奕赐下的这门婚事, 说起来还是刘镇高攀。
女家出自簪缨世族王氏,其父而今任尚书令,袭爵睢宁侯, 其母是元帝亲封的县主。桓氏叛乱之初,王氏身为国之重臣,率先迎奉新帝登基,桓奕的篡逆因此并未遭受多少来自世族的阻力。
王氏之所以如此知情识趣,概因桓奕之妻也出自王氏。有意思的是, 元帝的皇后亦出自此族, 与桓奕之妻乃是堂姊妹。不论九五之尊是哪一位,王氏后族之位都坚若磐石。
因刘镇已娶臧宓, 王氏的女儿自然不能给人做小,因此前来传旨的太监特意提醒接旨的典务官, 王氏女貌美绝色,才冠帝京,恐不甘屈居人下。听闻臧宓从前拒绝与刘镇的继母朱氏和解,应以不敬父母之罪,先行休妻, 再迎娶王氏为宜。
等刘镇知悉此事之时,王氏送嫁的婚车已从帝京出发往京口。这样硬塞给他的一个女人, 竟大言不惭要求他休妻弃子,任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在他眼中都是狼心狗肺没人性的东西。
但送废帝入京之事迫在眉睫, 此时并不容节外生枝,因此刘镇只将真正的废帝藏在迎亲的官船之上, 令麾下诸将士亲率十余艘大船护卫随行。这般声势浩荡, 旁人见之, 还以为刘镇对这桩婚事满意至极,十分重视,给足了女方颜面。
而与此同时,刘镇亲率三千精兵,以桓继之名,押送“废帝”入京领赏。他从前征伐在外,风雨泥泞,皆是马背上驰骋。这一回临近京都,却是换了奢华的马车,日日屈在车里不露面,险些憋出毛病来。
此事直到此时尚未露馅,也有赖于桓继身边一个小记室见势不对反水。原来桓继非但弓马不精,文墨也并不大通,平日往来的公文都是身边书法出众的小吏捉笔代劳,而他只需钤章批阅。
写往京中的书信都是这小记室一手代劳,笔迹钤章无误,就连桓奕也未察觉端倪。
此事兹事体大,因此桓奕亲自出城迎废帝,以为从此往后当高枕无忧,座下江山至此安稳无虞。直到押送的队伍行至眼前,可桓继仍赖在马车中迟迟未曾露面,桓奕终于生出一丝疑心来。
桓继资质平庸,又好大喜功,但凡有露脸的机会,恨不能喧嚷得人尽皆知。押送废帝入京,圣上亲自出城相迎,他只怕在五里外都要上马往前赶一程,到桓奕面前先行邀功一回。
桓奕生出警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马掉头回转,想奔进城门中去。
帝王出行,原应有仪仗开道,羽林军拱卫,百官随行,但此次为废帝而来,朝中多半是旧臣,未免官员跪地为废帝求情,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那些心狠手辣的孽事,桓奕并未带仪仗百官,身边仅有上千亲卫。
这等防卫在城中原本已算十分周全严密,可素日养尊处优的羽林军,怎是血雨腥风洗礼之下锤炼出的三千精兵的对手?
刘镇于乱军之中,一箭射杀桓奕胯.下骏马,纵马拦截桓奕入城的通道,手举天子手书圣旨,要求捉拿桓氏逆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而与此同时,京郊四营同时遭到攻袭,战斗起初进行得异常激烈。直到刘镇护卫着元帝攻入台城之外,中军出宫迎敌,却被刘镇杀了个下马威。
刘镇之骁勇善战,气吞万里如虎,世所罕见。孤身匹马冲入重围,杀出条数十米的血路,手中几十斤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