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柏尧恍惚间,察觉谢晗发现了他,于是,他走过去道:“还在想行刺的事?也许是有人想栽赃嫁祸,故意挑拨南诏和北燕的关系也未可知。”
若是状元在赴约时出了事,南诏难辞其咎,当初和谈时,朝堂本就是一半反对一半赞成。
谢晗闻言,略显黯然沉闷的脸上,淡淡一笑了之道:“章兄不必担忧,我只是不喜欢坐船。”
“为何。”章柏尧问。
谢晗沉思道:“水火无情,自然存于世间,变幻不定,一旦疏忽大意,后果非人力可阻挡,就像这艘船在汪洋中也不过是轻如鸿毛,总给人一种世事无常,漂浮不定之感,故而每每坐船,心情烦闷。”
“我倒是听过晕船的人不喜欢坐船,你这种说法我也头一次听到,不过你的意思,我懂。”但是,章柏尧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莫非你怕水?”
谢晗定定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目视着幽深的海面道:“若是章兄这么认为,也可以这么理解。”
……
白日奔波了一天,晚上沈月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阿碧盯着桌子上的白粥一点没动,忍不住朝缩在床上的沈月道:“谢大人,未免对你太凶了,他为何一边对你好,又这么讨厌你?”
“你觉得他对我好?”沈月问。
“嗯。”阿碧点头,想了想道,“只是好的不是很明显。”
沈月:“……”
冷静下来后,沈月仔细扣着脚指头想了想,“不是讨厌,我猜,是因为他不喜欢坐船。”
当年,他父亲就是在这片海上遇害,旧地重游,他心里应该很不舒服吧?
他又会怎么对一个他认定是仇人的女儿好。
烛光下,帷帐中,沈月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阿碧,你说,我父亲真的害了他们一家吗。”
阿碧想了想道:“商人不就是为了钱吗,如果有利益,我觉得不是不可能。”
沈月解释道“:“我父亲是一个淡泊自抑的人,他喜欢游山玩水,要么就是去找道士研习经书,或者一个人在屋檐下拉二胡,虽然我们家在吉祥镇染坊做得很大,但是他对金钱没那么执着,都是我母亲在帮忙打理。”
阿碧向来佩服女掌柜,听得眼睛一亮:“那你母亲岂不是也很厉害了。”
沈月点头:“嗯,家里家外,我父亲,还有我们,都,离不开我母亲。”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呀,你也说了,当时船上就你们俩家,他们家出事了,你们家却安然无恙,还得了个儿子……换做我,我也会这么想。”
“虽然在外人传来,都说他父亲的死跟我父亲逃不了干系。可是,我是父亲的女儿,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父亲,谁还会相信我父亲呢。”沈月抱着膝盖,对阿碧道,“所以,我可以安慰他,但是绝对不会认账。”
第14章
阿碧感触良多时,只听见耳边窸窣作响,沈月披了件外衣,下床直奔着灯笼走了过去。
阿碧坐在桌子旁,回头问:“哎,不是不道歉吗,你出去干嘛?”
沈月走到衣架子前,拽了件斗篷道:“我去看看他吃东西没有,万一他饿死了,谁带我们回燕京?”
“一天不吃东西,会饿死人吗?”阿碧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反问。
沈月语塞,系着斗篷的动作慢了几分,“那……那我也要去看看,他心情那么低落,谁知道他这会儿怎么样呢。”
“你就是习惯了对他好。”
这种借口,她在怡红楼见的多了。
沈月否认:“真不是。我就是心惊肉跳的,心里有些慌,总感觉有事,我还是得去看看。”
“你那是饿的,吃点东西保管好。”
话音刚落,只听见脚下轰隆一声,外面传来女子的娇嗔声:“小浪蹄子,大晚上出来勾引男人,看你待会儿怎么跟老爷交代!”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阿碧坐在椅子上听得眉飞色舞,起身拉着沈月道:“有故事,走,出去看热闹去!”
沈月在乎的那脚底传来的闷响,她拽回了手臂,将斗篷又放了回去道:“哎呀,我不是看她们的!”
阿碧机灵的眼珠一转,故意拉着她认真问道:“哎,对了,船上一共三个男人,她勾引的人是谁呀?”
沈月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稚嫩的脸上仿佛要看穿她一样,如碎玉流珠般清脆的嗓音,古灵精怪道:“你想诱惑我去陪你看热闹是吧,告诉你,船上除了他们,男人多了,侍卫就很多!”
她才懒得大晚上去看这种热闹,又不是什么爆料。
……
晚上,沈月是被饿醒的,借着月光,她不好意思唤醒地板上熟睡的阿碧,起身打算去厨房找点东西吃,本来想点个油灯,摸索了半天,没找到火石。
她记得出了外面,有值夜班的守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比她屋子里要亮堂。
但是沈月忽略了那是船板外面,而不是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