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医院去的路上他设想过无数种情况,尽管梁英说并不严重,但他根本抑制不住担心和害怕。
给了他的不能再收回去,谁都不行,老天都不行!
到医院后宋棠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被安置在了病房,梁英和院长都等在外面,他没管要跟他搭话的院长,径直进了病房。
不亲眼确认宋棠平安无事,他不放心。
病房里护士正在调整点滴,看见方鹤宁进来就利落地收拾好东西出去了。
宋棠其实有点窘,他摸了下额头上的纱布,莫名心虚,方鹤宁从进来门开始眼神就锁在他身上。
而且这脸色是真的一点不好看,可他心虚并不只是因为对方沉着脸,更有——
看到他后猛然松懈下来的那口气。
对视半晌,他先一步开口道:“只是轻微脑震荡,没伤到别的地方。”
方鹤宁慢步走到床边,抬起手把宋棠搂进了怀里,嗓音里带着压抑的后怕,“小事?在你身上没有小事,但凡他车速再快些……你不能有事,你不能。”
宋棠的脸颊贴在方鹤宁怀里,近距离相贴让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微微的颤抖——是出于担心与害怕,担心他会出事,害怕他会出事。
除了因为他,他还没见方鹤宁为什么事情这样担忧过,这样害怕过。
他回抱住对方,小声安抚道:“我真没事,别担心,我保证以后会更谨慎些。”
方鹤宁的眼神里的阴霾却没散去,自己谨慎是一方面,但防不住某些人包藏祸心,问题要从根上解决才够彻底。
他闭了闭眼,缓了缓情绪,“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休息,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说。”
宋棠握住方鹤宁的手,示意对方在床边坐下,皱起眉回忆道:“这件事……那个人我不认识,但看情况应该是等了挺长时间,专门冲我来的,而且撞车后没有要跑的迹象。”
尽管只是轻微脑震荡,他脑子里隐隐发疼还昏昏涨涨的,依旧难受得不行,甚至有点犯恶心。
方鹤宁揽着宋棠的肩,让人躺下,把被子盖好后才道:“我刚说过的话就忘了?你先休息,这些我来处理,别多想,监控都有,那个人被公司保安扣下了,我来查,我保证等你睡醒就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
“乖,相信我,好不好?先安心睡一觉。”
宋棠抿了抿唇,略一想就答应了,小声叮嘱道:“不管怎么回事,冷静些别跟人家动手,把事情原委弄清楚再说。”
方鹤宁揉了揉宋棠的头发,“我有分寸。”
宋棠模糊地应了声,闭上眼,方鹤宁在身边到底让人安心,他脑子里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方鹤宁凝视着宋棠的睡颜,对方面容苍白,即便睡着了眉心还是微微蹙着,显然因为难受睡得并不安稳,而额上的纱布更是十足碍眼。
想到这件事里的弯弯绕,他抿起薄唇,微微挑出一丝冷厉的弧度。
宋棠这一觉睡得难受,就是睡着了脑子里一样是昏沉中夹杂着抽疼,还做了噩梦,梦到了父母的离世。
被方鹤宁的声音唤醒时他还有几分浸在噩梦里的后怕,紧紧攥着对方的手,似乎稍一放松,眼前的人就会像父母一样突然离开他。
再次留下他一个人。
方鹤宁弯着腰,靠得很近,注视着宋棠惊魂未定的双眼,给对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冷汗,低声安抚道:“乖,没事了。”
宋棠头昏脑涨的,没好受一点,他攥紧了手指,骨节泛着白,整个人都紧绷着,声带跟着僵硬不少,低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你别走……”
方鹤宁轻轻抚着宋棠的脸颊,神色柔和,嗓音低柔,“我不走,除了你身边我哪里都不去,别担心,就算你要赶我走我都不走。”
方鹤宁的声调徐缓,宋棠听着,心里的焦躁慢慢平缓下来,堵住的那口气也顺畅了。
他的眼睫还在抖,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有些不太情愿地松开手,还没完全松开就又被方鹤宁握紧了。
他眼里蓄着的水光闪了闪,倏地放松了。
针落可闻的病房里,其余几人敛气屏声,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刘月萍早前就知道方鹤宁性格变化不定,对着别人哪儿有这样好言好语的时候,是一言不合可能人就没了的那种威慑力。
可现在呢。
面对宋棠那温柔的语调像是在哄孩子,不,比哄孩子更耐心细致。
她当然想上前关心下宋棠的情况,但此情此景她连迈开脚步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本身,也因为方鹤宁周身旁人勿近的气场。
对两位老板的亲密举动梁英已经见怪不怪,早就习惯了。
她只庆幸宋棠这回没出什么大事,不然绝对难以收场,她想着,回头看了眼靠在墙根处的中年男人,最后半垂下眼——
这事情的处理可大可小。
宋棠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