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看到了,甚至会以为少年只是一个睡着的病人,因为他的神色,太过平和了……
“命中注定的死劫……呵,这死劫,究竟是你宋锦笙的,还是我澹台疏影的……”澹台疏影声音低沉清冽,却多了一丝自嘲与苦涩。
抬眸,他看着桌上少年曾经亲手为自己摘下的清灵果,心中那种莫名的钝痛又开始了。
少年鲜活灵动的模样还似昨日一般清晰,可不过短短几月,对方却永远地闭上了眼。
捂住疼痛的心脏,澹台疏影的神色陌生而困惑,他所修乃无情道,既无情,又为何会因情而心痛?
“师尊!求师尊,让弟子看锦笙一眼!”
澹台疏影思绪纷杂之际,清璃宫外沙哑而悲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为了救这个曾经厌恶的少年,尝试了近一月的时间。
深深地看了眼少年后,澹台疏影抬手,撤去了清璃宫外的结界。
已经跪了一个多月的傅云渺咬牙,忍住膝盖的疼痛,酿跄着身形走进了殿内。
他每走一步,脚步就愈发沉重,本就苍白的脸,几乎透明,他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做不好接受少年离去的这一事实,所以他害怕面对,他的内心还在期望着自己的师尊可以让他心爱的人起死回生,恢复生机。
可他也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
傅云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痛苦,才会走得这样沉重。
和傅云渺的绝望比起来,苏映真没有好多少。
唇瓣干裂染血,形容狼狈沧桑的他,脑海里不停闪现那天少年推开自己,舍身救傅云渺的画面,他清晰地记得少年当时眼中决绝,也记得少年死前看自己的那最后一眼……
几乎每次回忆起少年永远闭上眼的那一幕,苏映真的心脏都会狠狠地抽疼起来。
他胸腔像是被利剑刺破,千疮百孔,血肉模糊,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当时的他没有对傅云渺起杀心,没有执意杀傅云渺,会不会……少年就不会离开了……
这样的自责和痛苦,在苏映真看到冰榻上睡颜安详平和的少年时,彻底将他折磨崩溃了。
“锦笙……”
他颤抖着手,想去触碰少年的侧脸,却被一只冰凉无比的手打开了。
“苏映真!你有什么资格碰他!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件事是你强迫他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偷袭我,锦笙才会这样的吗?!”
傅云渺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推开了苏映真,如果不是因为少年最后那句话,他早就杀了苏映真了!
他恨自己无能,恨苏映真夺他所爱,可他更怕有朝一日少年醒来,会恨他……
哪怕他知道,这个可能,或许会是此生无法实现的奢望……
无力跪在冰榻旁时,傅云渺看着眼前的少年,神情痛苦万分。
长睫轻颤,他流下一行清泪,带着颤音问了句,“师尊,锦笙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我答应了他,要和他一起浪迹天涯的……”
澹台疏影神色复杂地扫了眼曾经清风霁月,此刻却犹如绝望困兽的两人,沉声道:“你还是走吧,他的神魂……已经彻底消失了……”
澹台疏影这话无疑对苏傅二人宣判了死刑。
修真界之人若只是身死,或许还有得救,但若是神魂没了,那便是必死无疑!
傅云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一边摇头,一边绝望地嘶吼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师尊!锦笙他不会死!他不会死的!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一定还有办法可以救他的!”
澹台疏影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疯魔了的傅云渺,长袖中的手攥得死死的。
闭了闭眼,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疏离,薄唇微掀,他语气淡漠道,“没有其他办法,他已经死了。”
澹台疏影说这话时,视线落在桌上那一篮清灵果上,这一刻,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方才那句话,究竟是对苏映真和傅云渺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而傅云渺在听到这句话后,眼中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就连心脏的疼痛都麻木了一般。
下一瞬,他那惨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忽然滑落了两行血泪。
血泪猩红刺眼,仿佛抽走了傅云渺有所生机……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云渺抬头,认真注视着安静睡着的少年,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师尊,我想带锦笙走。”
“不可以!”
澹台疏影几乎想都没想,身体便快于意识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抿了抿唇,澹台疏影冷声道:“他的身体若是离开了这千年寒冰和我灵力的加持,不出三日,便会腐坏。”
闻言,傅云渺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那便请师尊费心了……”
说完,傅云渺起身,深情缱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