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护卫都统仓促解释:“回禀圣上,霍小公爷正与他对上,臣等赶到之时,他已逃脱。”
这将难题推给了霍黎卿,德隆帝视线一转,看着霍家儿郎吊儿郎当跪在远处,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霍黎卿,是不是你惹得祸?”
“我……”霍黎卿刚要否认,顿了顿,想起那毕竟是从沈文舒帐子里钻出来的,若自己否认,君王下一步,就要责怪沈家姑娘了。
他想通关窍,张口认下:“回禀圣上,臣偶日在街头,与那贼人起了争斗,没想到就追到营地。”
“住口。”
身后一声惊天怒吼,霍公爷匆匆赶来,上前就是一脚:“圣上面前,还敢胡说?”
背后挨上一顿窝心脚,霍黎卿愣住,呆喊一句:“阿爹?”
霍公爷是个暴脾气,那还容得上他浑说,上来又要打,进帐后一直安静的沈文舒倏尔出声:“回圣上,是臣女惹的。”
“五妹妹,你…”
霍黎卿一边用手挡着他老爹的攻击,一边看她。
沈五并不看他,膝行两步,重重叩头道:“回禀圣上,那贼人听声是东瀛口音,臣女在兰香阁斗香,与浪人浅川青山相对,他是找臣女来报仇。”
“噢?既然是你招至的祸事,明日祭祀,你准备作何打算?”
德隆帝脸色一沉,将视线停在沈文舒身上,怒气更盛,小小女子,竟惹出东瀛祸事,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杀气,进宫几日就多生事端,此女不可留。
有人掀帐进来,俏生生接下德隆帝的话:“父皇,若无香料,尚可生祭。”
来人边说着,上前挽住皇帝手臂,圆脸洋溢着温和笑意,眼睛却是看的沈文舒,正是永徽公主。
“生祭……”德隆帝神情顿住,他也有要了这祸国女子性命的意头,活人生祭,倒是个好法子,况且,他还听说,沈泽对这个女儿,并无过多关注。
“回禀圣上,秋猎本就安抚生灵性命,若活人生祭,恐有天怒人怨。”
楚鹤轩提步进来,一手背在身后,颇有些仙风道骨站立在沈文舒身侧,言之凿凿:“况且,此事本就是东瀛人无礼在先,往大了说,他们夜闯营地,是否行刺圣上,还未可知吧。”
楚鹤轩出现,就将夜探营地从个人恩怨转到国仇家恨之上,霍公爷适时说道:“楚国师所言甚是,夏日岭南暴雨,东瀛连日侵扰渔民,也不过秋日海上天冷之后,才暂且降息。”
这席话说出,德隆帝身形微晃,楚鹤轩此言非虚,东瀛一直是北齐心腹大患,偏生那弹丸小国自上而下就是笑面虎,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说是来学习文化香术,学成之后反要来京都比试,反打北齐的脸。
一想到国家大事,德隆帝脸色迟疑,若这般,那还真不是沈文舒的错处。他揉着额头,眼神掠过下方几人,神色难辨。
看着心上人当着她的面维护旁人,永徽一颗心仿佛置放烈油烹煎,妒色烧得眼角通红,原本娇蛮示人的脑瓜子猝尔敏捷,拉着德隆帝的手道:“父皇,祭祀是秋猎重事,此番差错,恐对国运有损。”
她打定了主意,任何出现在楚鹤轩身边的女人,都得死,没有人能和她永徽抢东西。
揣着阴毒的想法,一抬头,与楚鹤轩清清凉凉的狐狸眼撞个正着,他眼中带着洞察秋毫的明朗,看穿她心中的罪恶。
永徽有一瞬的瑟缩,不过一息,脑中蹦出方才沈文箫的话,想要的东西,不牢牢抓紧,等别人轻而易举夺走,可要不回来了。
沈三在帐中对她推心置腹,又举出沈文舒回府后,轻易夺走那位福星妹妹的宠爱,她家那位可怜妹妹,因为沈文舒,现在还瘫在家里无法行走。
沈文箫的话像是一句句魔咒,催促她,提醒她,不除掉沈文舒,她永远也得不到楚国师。
永徽手指蜷缩,咬牙回望过去,沈五姑娘,算你倒霉,下辈子,记得离旁人的东西远点儿。
霍黎卿噔噔几步跪下,“圣上,我北齐国运昌盛,哪能因一场祭祀就要毁损,这分明是一派胡言,扰乱人心之说。”
霍小公爷被惹急了,什么尖酸刺耳的话都要说出来,一个是皇后的心头肉,一个是霍国公家的天魔星,德隆帝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就在两人纷乱争辩期间,沈家姑娘磕了个头,定然道:“臣女定配合国师完成明日祭祀,绝不敢有损北齐国运。”
两厢争执骤停,来之前,永徽就已知晓,那贼人毁损香料,凭沈五姑娘何种能力,再不能用了,她绕过纠缠不休的霍黎卿,对沈家姑娘笑道:“若不能完成祭祀呢?你又能如何?”
厚重的刘海儿下,跪伏在地的少女眼神明亮,她抬头,与面前的圆脸小公主视线交接,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若臣女耽误祭祀,愿以生祭,告慰生灵。”
两位姑娘之间泵出刺眼火花,山间灵泉遇上烈日骄阳。永徽握紧拳头,绝不能此时失了气势,既然沈文舒敢放出大话,明日,就用她的命来付出代价。
走出王帐,冷风吹来,将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