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等人走了才啧啧出声,“母后,高,真高,你这一番话下去,良娣嫂嫂该恨毒了文舒。”
皇后冷笑,凤眸扫她一眼,“你如今倒是聪明几分,少去东宫扯闲,且让她们姐妹自个儿斗去。”
“文舒才不会跟人撕破脸呢。”永徽见皇后调笑,不由抱怨:“她那个性子,只有沈良娣欺负她的份儿。”
皇后但笑不语,女儿是个没心眼儿的,她那几个朋友,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幸而沈文舒没有坏心,否则,她第一个不容她!
“说得你多了解她似的,怎么近日不见你去朝阳宫?国师没有沈女官吸引你了吗?”
永徽一听楚鹤轩的名头就是一阵头痛,晃着脑袋装困:“哎呀,眼皮都睁不开了,儿臣睡个午觉先……”
沈文箫沿着长街往回走,身后跟着的宫女莲秀还是娘家陪嫁来的,宫道上来来往往,各个行色匆匆,无人与她这个太子良娣行礼问安,宁晟做事太绝,出嫁当日一顶软轿抬入东宫,若不是父兄在朝中得力,恐怕他更想让自己做个侍妾,甚至是通房。
路过朝阳宫时,门口排了一列长队,她从其间走过,腰杆挺直,到底听见几句:“沈女官今日回宫,我可要同她讨点清神香,调香局的东西真是没法用啊”
“是啊,是啊……!”
不住的夸奖硬生往耳朵里钻,也不知哪个不开眼的推搡了她一下,莲秀紧赶扶住她,正要开口斥责,被她拦下:“咱们出来前,给太子炖的雪梨银耳羹可吩咐下去了?”
莲秀点头,满心不忿道:“太子殿下也太狠心了,怎就看着娘娘受苦。”
沈文箫摇头,不欲多说,又听莲秀道:“浅仓先生随大公子一道来上京了,昨日递话给姑娘,想见一见。”
听到这个名字,沈三身形微晃,闭着眼道:“还要问了太子的意思,先不着急。”
两人摇摇晃晃进了东宫,正殿内,太子近臣跪了一地,宁晟撕了手中信纸,揉搓成团砸了下去,满目狰狞:“宁远胆大包天!孤要他死!”
第54章 东瀛刺客
朝阳宫,一听沈女官回来了,临近求香的宫人络绎不绝,楚鹤轩沉着脸,眼下乌青,要沈五将从前的陈香散出去,再制新的。
往日宁静的祭祀八角楼下挤满了人,楚国师眉头微皱,额角青筋直跳,小声嘟囔了句:“吵。”
怎么比永徽还吵,他神色不虞走入内殿,将门紧紧关上。香兰离得近,听到这话暗中腹诽,平日里沈女官不在,一看楚国师冰山似的脸,谁敢上来触霉头,分明是笑容满面的沈女官更可亲些罢了。
沈文舒回来,她也心中欢喜,搬动香料的的劲头都大了不少,可没过多久,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小了,有人从后面走来,前面排队的宫女太监自发让出一条道路,自来人到时垂首站着,极是规矩。
正在人群中发放香料的沈文舒察觉有异,回头,撞上一双相似的杏眼。
几月不见,宁远又长高了,刚开春那会儿只高出个尖儿,如今竟是高出一个头不止。
自他到来,宫人皆安分极了,双手僵硬放在身侧,少年不过几月,眉眼张开了些,被德隆帝养得威风凛凛,一举一动像极了高位上的帝王,周身显赫,不怒自威,头发高高束起,用玉冠妥帖簪着,衣衫华美,尊贵异常。
他走到前面,对众人道:“今日散香已了,各位改日登门吧。”短短一句话,下面的宫人福礼问安,随即作鸟兽散。
宁远嘴角噙着一丝笑,对此熟视无睹,等回过神,嘴角咧开,笑意直达眼底:“五姐姐。”
香兰在一旁感叹,十五皇子变脸之快真是令人咂舌,料想近日宫中风向变动有些来头,官家对太子不满,多次斥责,又极宠爱十五皇子,于是就有传言,德隆帝要废太子,改立十五皇子。
正乱想间,宁远视线流转过来,目光如电,嘴角虽还弯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香兰心头一凛,左右看了看,十五皇子眼中充斥不耐,她急中生智,低头道:“奴婢去沏一壶茶来。”说罢转身就走,丝毫不敢再次停留。
等周围没人打扰,十五皇子这才放松几分,与沈文舒一道上了二楼露台,抱怨道:“姐姐这么久才回来,也不提前传个信。”
他还记着永徽能到宫门口接沈文舒的事,德隆帝布置的功课太多,他实在无暇分身。
沈文舒抿着嘴笑,听着他抱怨功课太多,德隆帝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很单一,就是教他学识,宁远这半年,将过去落下的内容全都补上,十几门功课多管齐下,在朝阳宫养的几分奶膘飞速瘪了下去。
“是官家望子成龙。”她将茶盏推到宁远面前,脑中掠过皇后似笑非笑的脸,淡声道:“阿远,有些时候还是要藏拙,你前面,还有其他皇子。”
这些话点到为止,宁远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沈文舒不会无故讲这些,宫中的风向,他身在其中再清楚不过,不过,他想的,与沈五恰恰相反,富贵险中求,有些机会,不好好把握,可要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