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有犹豫,身体下意识站直,拱手行礼:“末将在!”
是方才说话的黑甲卫领头人。
郭琦应完话,自己也愣住,盯着不自觉行礼道双手,不上不下放着,尴尬不已。他抬头,与门前的霍夫人目光相对,纳纳道:“霍…苏四姑娘…”
他原是辽西苏家军一员,常年在辽西作战,有勇有谋,被苏家推荐给东宫入黑甲卫做了统领,此时被霍夫人当面挑破,面皮滚烫,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苏寻绿冷哼出声,东宫欺人太甚,深夜请人,还在京都动用兵马,哪里是邀请,分明就是挟持。
她高昂着头,对来人道:“我霍家,苏家,满门忠烈,你们黑甲卫之中,不乏有霍家军,苏家军出身,如今北齐国本动摇,我们今日还要手足相残不成?”
这席话一出,对峙的兵士中开始窃窃私语,已有人手中的刀悄悄放低,战意消退。
领头的郭琦沉默片刻,咬牙将刀收回鞘中,带着黑甲卫退下,回身之时,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霍府,低声道:“夫人,保重。”
第63章 浅川殿下
霍夫人从门外快步走来,就见沈文舒与邵睿站在廊下,安静等着。
“文舒,真好,你也来了。”霍夫人握着沈文舒的手,感慨万千,与两人寒暄后直奔主题:“邵太医,并非我身体不适,而是家公身患恶疾,急需太医救治。”
她将两人带至后院,一路上说着霍老太爷的病情,之所以秘密将人请来,是因为,霍老太爷这病,不体面。
霍夫人带人掀开帘子,只见霍太爷被人用棉布条绑在榻上,嘴里塞着布团,双目赤红,满眼血丝望着来人。
“这是……”沈文舒上前,细细观察老人的表情,症状,她回头,看向身后的邵睿,在对方眼中看到凝重,不由心下一沉,低喃道:“五石散。”
“是,五石散。”霍夫人声音里带着哽咽,话未出口,眼圈先红了,断断续续道:“家公一直身强体健,前些日子家中遭难,他倒了下去,就有人趁机动了家公的药汤,往里面加了令人上瘾的五石散。”
邵睿上手搭脉,听着霍夫人与沈文舒在身后脉脉细语,不成了,丹砂,紫英石,钟乳,硫磺,白矾五种药石制成的药粉,前期使用确有增强体魄的功效,可药性猛烈,长期使用则会致幻,是一种慢性毒药。
霍太爷如今病入膏肓,毒入肺腑,已是回光之兆,他们来得,太晚了。
邵睿眼神掠过瘫在床榻口水肆流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般捱下去,只会徒增病人伤痛,霍太爷年轻时也是上阵杀敌,以一当百的英雄人物,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他长吁一声,站起身,对着霍夫人摆手,几人从房内退出,走远后,邵睿道:“霍夫人,太爷的病,药石无医,不如尽快准备,也叫老人家走得安详。”
霍夫人强忍泪水,对他们道:“此事不成,如今朝中局势你们也看到了,霍家的主事人只有家公,若这关口出事,朝中武将俱散,北齐必乱。”
她没说得是,霍太爷手里握着霍家三军兵马符,这只队伍只有霍家掌权主事人知晓,想来,背后下药之人也知道此事,所以特地毒害霍太爷,妄图在这乱时放一把火,搅乱这一池浑水。
霍夫人站在廊下走来走去,怎么也不肯松口让人准备后事,房内霍太爷干熬着,猩红一双眼,凸起睁着,血管从肌肤爆出,似是忍受极大痛苦。
时间一分一毫过去,夜风吹起,院内枯叶被刮得簌簌作响,霍老太爷压抑痛苦的哼叫从门缝里断续传来,外面几人的心,犹如在油锅上烹炸,煎熬无比。
忽然,木门打开,女使从房内走出,凄声道:“大娘子,太爷开始吐黑血了……”
霍夫人脚步凝住,只一瞬,压下眼底热泪,攥着邵睿的手快步走入房中,沉声道:“邵太医,请你开剂猛药,送家公上路。”
此话说出,屋内女使婆子跪了一地,纷纷低声啜泣开来,凉风从门窗内刮进,吹得房内烛火猛跳,人心惶乱。
邵睿点头,着手配药,准备结束霍太爷的痛苦。榻上,老人大口喘气,眼神停在虚空,似是接受这般安排。
霍家上下愁云惨淡,沈文舒跟在邵睿身旁,看着他将一味味夺命毒药放入砂锅,五石散已将老太爷身子掏空,现在不过是在熬他最后一丝生气,邵睿的药,则是尽力激发出老太爷身体所有机能,减少老人痛苦时间。
男人将断肠草放入砂锅,抬手将药递出,一旁的婆子上前捧住,中间被人拦下,沈五姑娘挡在前面,咬着唇沉默。
两方僵持间,连不远处的霍夫人都察觉出异样,望向这边道:“文舒,松手吧。”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沈文舒的理智,她倏地站直,从婆子手中粗鲁抢过砂锅,沉声道:“大娘子,我有一香,可缓解太爷痛苦。”
并非是沈文舒藏私,而是这香,与五石散功效相似,都有令人上瘾之效,若叫有心之人拿住把柄,后患无穷。
听罢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