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早起随便吃过早饭,从厨房的收纳柜里挑了一瓶起泡酒就打车去了母亲家,当然顺带给母亲带上两周前托人从香港带的黄油饼干。母亲一直喜欢吃些甜而不腻的点心,陆宛但凡有渠道便常托朋友带些饼干蛋卷寄给母亲,而如今她回国,这些零食自然是她亲自带给母亲。
陆宛母亲姓陈,单字一个衡,自陆宛拿上稳定的博士工资后便退休,不过人还是闲不住,在家看了几个月电视剧便报了老年大学,因此结识了一群兄弟姐妹,让陆宛偶有担心母亲是否孤独的这个顾虑彻底不复存在。
陆宛计划读博也是做过考虑,毕竟父亲早逝,母亲一直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要不是因为母亲受过高等教育,也不会全力支持她前往国外求学。但博士到底不一样,陆宛坐在出租车上看车流越发的多,车稳稳停着怎么都挪不动,便眼神放空,想到申博那年。
她突然就想到了唐锋,在唐锋偶有提及的故事里,大概唐锋是遭到了一些不可抗力才没有深造,而她却获得了家人的全部支持,当然,这个家人只有她的母亲,她永远感谢母亲给她能够站在她的肩膀上看世界的机会,来之不易的自由是母亲的无尽牺牲换来的。
所以,那时候太压抑,加之分手得突如其来,她一朝得以释放后的那半年,她甚至去看过心理医生,因为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性瘾。不过好在,没那么严重,仅仅是中度焦虑,反而性生活是她的一剂良药。
不过,是药叁分毒。
但好在,她觉得现在性爱已经不是她的药了,性变成了像吃饭和睡觉一样正常的事,当然只是对她来说,在母亲的角度,她还是一个被骗青春然后潜心学术、发奋图强的独身主义者。这词当时从母亲口中得知还是母亲和她说相亲几个都失败,索性不找老伴了,何苦退休了还去做免费保姆,不如做个独身主义者。
“你昨天在哪里过夜的?”
陆宛临到小区门口又拐道买了点芒果和葡萄提溜上楼,结果刚一进门就被母亲犀利的眼神震住,开门见山就讯问她,倒是符合母亲的作派。
“在家,我从家里打车过来的,不然给你看打车记录。”
侧身换鞋,陆宛从母亲身边溜掉去卫生间洗手,哪怕28岁还在因为晚归而心虚,陆宛觉得自己还真是长不大的孩子。不过,谈朋友很正常,睡在哪里都可以,母亲肯定理解,但毕竟是这种无法描述的关系,陆宛还是开不了口。
“你回来这么久,你们办公室的老教授没给你拉过红线么?”
做好心理建设,陆宛到厨房帮母亲忙,才打开水龙头,就又听见单刀直入的话题。
“当然拉过,但是不合适嘛,而且不是您说的,博士不要找博士。”
“你这语气说得好像我是学历歧视,”陈衡经过陆宛去冰箱里拿腌好的肉,顺便拍了拍陆宛的后背,“我的意思是,不要找跟你一样的,读个博回来,再外头挣工资做研究员,要待遇有待遇,要福利有福利,回来了嘛,什么都没了,都得从头开始挣,你说你要找个男朋友也这样,你们一天哪有时间恋爱?”
“那我要找不需要考虑这些的,我得从教授里头挑了,我们校区,最年轻的教授也五十了,而且人家早都结婚了,说不定都二婚了。”
“你就嘴贫吧,嘴贫也没用,下周去给我相个亲,推不掉,就当认识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
陈衡将腌好的肉和洗好切好的蔬菜摆到烤盘上,再撒上佐料送进烤箱,调好温度回过头就看到陆宛一脸怨念。
“妈,所以您真是无事不登叁宝殿,本来这事昨天就要和我说了吧。”
“嗯,早说你今天陪我吃饭就能笑脸相迎,而不是愁眉苦脸。”
“妈,不是和您说了,等我起码,再发个文章再……”
陈衡端起陆宛洗好的水果,打断女儿:“等你再,等到猴年马月,这个小伙子还可以的,反正你比较比较。”
“什么比较?不会不止一个吧?”陆宛及时抓住重点。
“两个,周六一个,周日一个,刚好周末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省得你就一天天的不是站讲台就是坐办公室,回到家就瘫到床上,怎么运动?”
母亲的碎碎念让陆宛闭麦,曾经想过回国就得相亲,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还有,你是去相亲的,不是田野调查,别拿看研究对象的眼睛去看人家。”陈衡打开饼干盒子,配着茶水吃了两块,朝女儿点点头,但也没停了嘱咐。
“知道啦,那您把人家联系方式给我呗?”陆宛自知说不过母亲,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母亲提醒,倒不如当作一次观察社会的机会,生活处处是科研。
“想提前和人家聊聊是吧,聊完巧妙地拒绝相亲?”
“妈,您真是,预判了我的预判。”
“行了,周五让人家加你,你们自己约地方。”
“知道了。”
陆宛拖了长音表明强调,但新的一周开始,每天上课开会看文献写文章,忙起来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