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知夏的治疗方案就已经出来了。
当护士拿着一系列的设备跟瓶瓶罐罐的药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面对未知的治疗过程和漫长的等待时间。
缩在床头,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恐惧。
陈挺昂见众人都拿她没辙,上前将她怀里的猪娃娃拿开,抚上她的发丝,语气亲和,别怕,早点接受治疗,我们才能早点回家。
知夏抓着被角,闭着眼摇头,自他们一进门,她就看到护士推的车上有针筒。密密麻麻的玻璃瓶子,在房间里折射出五光十色,更像是要将她吞噬的巨兽。
你先配合医生,等结束了,我带你去附近的公园看鸽子。
嫌他在耳边一直吵,知夏缩了缩肩膀甩掉他的手,重新将猪娃娃搂紧怀里。
别这样陈挺昂按住她的肩头,嗓子里发出压抑走调的声音,你喜欢娃娃,我再给你多买几个。
知夏不高兴地转头瞪他,推他不行,打他不行,最后一张口咬在他手臂上。
十足的力气都使出来,他却连眉头都不皱,转眼把她的双臂固定,示意护士过来打针。
针尖找准静脉,在她白嫩光滑的肌肤上留下痕迹。知夏眼睛发热,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哑哑地叫人。
落在众人的耳里,只不过是咿呀听不清的语气词。
做完一切,医生和护士冷淡淡地离开,临走前跟陈挺昂嘱咐了一句:
看紧她。
躺在枕头上,知夏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胳膊,上面针孔的位置还隐隐冒着血珠。她撑起身子,用床头多出来的酒精棉擦拭。
窗外天色暗沉,她走下床,站在窗沿,微微眯起眼仰着头看天。
外国的天,并没有多好看。
外国的月亮,也没有那么圆。
她有些懊悔地摇头,双手掩面,低声哭泣。
深秋十月,街头巷尾,有一种叫做芙蓉的花束正层层叠叠地盛开。
随意跳起来,摘了树上最大的那一朵。他手里转动着花束,用手机叫了辆uber,将哥哥发来的定位复制到目的地一栏,盯着手机喃喃自语: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什么狗屁医院。
车子缓缓行驶在道路上,随着两旁的建筑越来越少,逐渐人烟稀少,倒更像是往偏僻的地方走。
随意睨了眼驾驶位的大胡子,低头翻找着包里的电棍。他打开了手机的自动导航模式,操着不太熟练的口语:
师傅你确定没开错?
车里此时响着动感的DJ音乐,大胡子随着音乐正在律动,丝毫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等红灯的间隙,他索性扳动着车锁,试图跳车。
对于他这种危险的行为,把司机吓得够呛,蹦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小伙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会说中文?
我以前是当导游的,在中国带过团,还去过拉萨呢!大胡子单手将随意拽回来,看了眼变绿的交通信号灯,松开油门,车子嗖地一下飞驰出去。
师傅,你不但是导游,还是个车手吧。
车子过了城区线,随意很明显察觉的到车速的变化。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他隐隐抓着坐垫,透过后视镜看大胡子。
只见他撇嘴笑笑,这算什么,当年我可是意向拍速度与激情的人,要不是导演觉得我不上镜,谁来当司机。
两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上畅聊痛快。
你在中国念书怎么还过来了?来当交换生啊?
来找女朋友。他把脸埋进芙蓉花的香气里,止不住的笑意。
车子最后稳稳停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大门口,大胡子冲他比了个好运的手势,挥手离开。
随意站在门口的保安亭处,等着他们放行。待反复核对了护照和来意,登记好信息之后,电子闸门才被拉开。
面对凶神恶煞的安保人员,随意扭头就撇嘴呸他,要是我长你这么大个,我铁定给你一拳。
走进医院内部,面对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和陌生的外国脸孔,随意犯了难。
他拿着芙蓉花,空出来的一只手磨着下巴,这是场惊喜会面,他并不想提前告诉知夏。
隔壁的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看着一个亚洲面孔的男孩子在那里踌躇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过去问他。
有什么能帮你的?
额请问,知夏在哪个病房?
知夏?你是?
我是她朋友。
话音刚落,他懊悔地一拍脑门,男朋友英语怎么说的来着。
小护士上下打量着,确定这人没什么恶意,便领着他前往知夏的病房。
三楼拐角第一间。来往的病人护士就已经很少了,不同于一楼的人来人往,这里倒是更像单独为她设立的一层病号楼一般。
小护士敲了敲房门,示意随意可以进去了。
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