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博弈中,从不存在绝对的事情。
后世的伟大政治家丘吉尔有句名言: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句话,对于春秋时代的君子而言,或许并不是那么正确。不过,对于任何时代的小人而言,这句话都可谓是至理名言。
特别是对于丰段这样的政治家而言,一切的政治上的事情都是可以量化的。
所以,这其中丰段所需要真正需要考虑的,便只有一条:当你向你的政敌示好之际,对于双方的有利的条件是什么?而后,你所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又是多少?
在李然这边,显然丰段就是这样做考量的。
“呵呵,子明且放宽心,伯石大夫已有言在先。倘若子明肯出手相助,此事之后,在我郑国朝堂之上,必有你李子明的一席之地!”
权力,或者说,郑国朝堂之上的卿权。
这个筹码经驷带的嘴一说出来,李然顿时感到此次丰段真可谓是下了血本的。
要知道,在丰段与子产的政治博弈当中,谁在郑国朝堂之上的势力大,谁的话语权可能就会相对更大。
现在丰段公然答应是要将李然捧上大夫的位置,那岂不意味着除了他丰段的阵营,还有子产的阵营外,又会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第三方的势力来?
“哦?”
李然故作惊诧,不敢相信。
驷带见状,却又是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的继续言道:
“呵呵,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本就不足挂齿。”
“此事之于伯石大夫而言,都是为了郑国之安宁着想。子明既深受子产大夫倚重,如今更得了伯石大夫首肯,那此事定可水到渠成!子明的未来也定是前途无限啊!”
是的,这便是丰段大夫的全局盘算:先许给李然以大夫之位,改善与李然之间的关系。顺便好让他先替自己与子产之间斡旋调停一番。待日后,李然成了大夫后,再伺机从旁拉拢。
“李然本一闲散之人,能得伯石大夫如此的赏识,实是受宠若惊!”
“还请大夫转告伯石大夫,李然此番必当竭心尽力!”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然自是准备顺势而为。
驷带闻言大喜过望,并是直笑道:
“好!有子明此言,本卿便可放心了。”
“那本卿这就前去禀明伯石大夫,静候子明佳音了!”
条件已经谈妥,问题也得以解决,驷带自是要走了。
而当他离开以后,孙武这才从隔壁的屋内转进来,见得李然脸上挂着的笑意,不由皱眉。
“先生!你不会当真是打算助丰段一臂之力吧?”
当初郑邑疠行之时,孙武可是亲眼见识过此人的歹毒的。
如此草菅人命,如此阴险狠毒之人,本应该是人人都得而诛之的,而现下的李然,却非但不趁热打铁,以成全功。而且,居然还应允下来要帮他,这自是令孙武感到疑惑不解。
“帮,为什么不帮?”
“如此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那可就再也没有咯!”
李然一边说着,一边竟是伸了个懒腰,显得一脸轻松的模样。
“机会?”
“先生此言,却是何意?”
……
次日,李然便来到子产府邸,告知丰段意欲举办会盟誓言,确定六卿座序之事。
“嗐!此乃缓兵之计,如此浅显的道理,子明你如何能看不出来?”
子产听罢,当即道出了丰段的真正目的。
“待得此次子皙反目之事一过,他便会立刻卷土重来的。”
此次借着驷黑与丰段反目的契机,原本是一个惩治丰段的好机会。
若是依了丰段的盘算,那便等同于是放虎归山一般,这对子产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大夫不必着急,然以为此事尚有可为之机!”
李然依旧是面不改色的笑着应道。
子产闻声亦是一怔,并有些纳闷的看着李然道:
“可为之机?”
只见李然缓缓点头,而后又慢条斯理的缓缓言道:
“丰段此举,确是缓兵之计无疑。不过,既是按序排位,便定然是有人去得,有人去不得的。”
“若能借此机会趁机继续扩大驷黑与丰段之间的裂隙……”
显然,驷黑现在虽然已经与丰段反目,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急转直下,但是终究还没到要彻底决裂的地步。
若此时能够再加把劲,把这个裂痕给彻底扯开,让丰段彻底放弃驷黑,那便等同于是让丰段自折一臂!
而这,便是李然的将计就计。
子产闻声,并是捋着胡须细细的又思考了一番,却仍是觉得有些不妥。
“即便如此,又有何用呢?丰段的势力仍旧顽固,这对于丰段而言,也是无关痛痒的。”
驷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