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黑之死是注定的。
在这个谋略家纵横捭阖的时代,似他这的智商显然是不太够用的。若是智商不够,能有德行来凑,那本来应该也是可以无咎的。
可这驷黑偏偏还特别喜欢是肆意妄为,惹是生非。所以,横死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如今的“一尺白绫”,对他而言显然已算得是最为体面,也最符合他身份的死法了。
而子产嘴上虽是不饶人的,可实际上呢?在昭示驷黑罪状的时候,并没有以谋逆罪论处,只是相对的给他定了三条比较轻的罪状,这也算得是维护了他作为公孙一辈的最后的颜面。
消息传至楚国,楚王熊围表情亦是毫无波澜,毕竟他所需要的,是李然的辅佐。至于其他外邦人的死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而当李然得知后,则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毕竟,驷黑的覆灭,对于郑国,对于子产而言,能够借此机会铲除一个不安定因素,终究算不得一件坏事。
另外,对于子产的这一番做法,以及对外所宣称的“驷黑三罪”,也是令他不由得称赞了一番子产来。
子产的确是有仁德的君子。
要知道,驷黑意图叛乱乃是铁证如山的事实,对于子产而言,若他想要借着此事大肆的搞“风闻言事”,并借机是将此事扩大化,将原先所有反对他的人全部都牵连进去并惩戒一番,那日后谁还敢对他的新政说半个“不”字?
可是,子产终究没有这么做,他甚至没有公开驷黑是意欲发动叛乱的罪状。
如果这不是他本身的君子仁德,又如何能够这般的“克己复礼”呢?
孙武听李然在那如是分析着这里面的道道,也是不由在那点头称是。并是不由感慨起子产这些年在郑国的处境来:
“子产大夫上事国君,下孚国野,居中策应皆需得是两头兼顾,保得此等的平衡实属不易。”
“倘若,此番子产大夫处置得过于猛烈,那必定就会导致其失衡,届时恐怕为难的仍会是他自己啊。”
“难啊……想必子产大夫心中也是有难言之苦衷吧……”
孙武则是从另一个角度,说出了子产之所以如此做的另一层不得已的原因来。
君子的仁德只是一方面,而身不由己的苦衷又是另外一件事。
跟在李然身边多年,孙武看事也逐渐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子产乃执政卿不假,可也正因为他乃是高高在上的执政卿,所以面对国内的一众宵小之辈,处置起来就会显得尤为的困难。
毕竟,他既要维护公室的颜面,又要维护民众的利益。而且还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让郑伯,让罕虎产生了别的想法。
说白了,便是既要保证整个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又要做到明哲自保。
其处事的尺度以及力度,都需得是相当的考究。
所以孙武才会感慨子产身居执政卿的难,毕竟这种活儿,若若没点真本事,只怕还真是不好干。
“呵呵,长卿所言极是啊。”
“如今这般处置,当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长卿现如今应该是明白了,我为何一定要协助子产大夫完成新政的改革了吧?”
李然襄助子产,看上去乃是因为他二人志同道合。可实际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并不简单。
“先生可是敬重子产大夫的仁德之心?”
孙武显然还没看透这一层,所以他的回答只局限于表面。
李然摇了摇头,笑着缓缓道:
“乱世之中,仁德之心自是难能可贵,可光有仁德之心之外,更重要的乃是懂得如何去治理一个国家。”
“如何使一个国家变得强盛,如何使一个国家的民众能够得以安居乐业,如何使得一个国家能够上下齐心,邦有德而民有信。这些,才是一国的执政卿所最应该考虑的。”
“而这些,才是一个君子所应具备的最大的德行。”
“子产大夫贤名在外,仁德义举自不必多论。”
“不过,至于这些个治国安民之术,却非得是亲眼目睹一番,方能一窥其究竟的。毕竟沽名钓誉者有之,庸碌无能之辈有之,而假公济私者更是多如牛毛。所以,古往今来,又有多少君臣皆是折戟于改革的大浪之中……”
“所以,我李然之所以要襄助子产大夫,正是因为大夫在治国安邦上的初心、决心及其手腕,确是令人为之叹服的。而唯有如此之人,方能有这扭转乾坤之力,改天换地呐!”
是了,李然之所以决心不计代价的襄助子产,绝非只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