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翼煽动,似乎也难以改变楚国最终的命运。
楚王的愚蠢与否,赵雍暂且不做评论,只是他这操作,实在是让人看的迷糊。
或许一个朝令夕改的楚国,从长远来看,对赵国也不是什么坏处。
不过而今秦、楚两国的停战,却让赵雍的计划不得不再度加快进程。
中山国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向来是不得轻动,妄然动兵,说不定就会被反弹自伤。打!便以雷霆之势。
现在他倒是希望燕国能多抵挡一阵。
赵雍思慎良久道:“燕国之事,我赵国暂时不与齐国相争。然,北疆之事或可定矣。”
下首众臣神情顿时一振。
庞煖当即出身,揖拜道:“臣愿为先锋,不克敌酋,势不归还。”
赵雍微微颔首,转而对着赵成说道:“内阁这两日便拟个作战方案出来,此战势必要彻底断绝我赵国北疆胡患。”
“喏。”赵成揖道。
内阁现在只有三个辅臣:赵成、肥义、苏秦,分别代表国政、军事、王权。
肥义自担任军事主帅以来,便逐渐卸下身上的国政之职,而今在内阁相当于是挂名,他多数时间还是在军营操练兵卒。
实际处理政事的还是大司徒赵成和御史大夫苏秦。
但后者也不可能完全忽视前者的影响力,三方可谓是相互制衡、相互配合,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王权秘书。
此次作战计划,其实自三晋伐秦一役结束后,赵国的君臣便已经商议过一次了,胡人、中山一直都是他们最初的目的。
赵国百日前便开始大规模征兵,针对的也并非是燕国或者齐国。
胡人才是赵国的第一个目标,也是胡服令成功的最重要一步。
因为赵雍胡服骑射的本质便不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更准确的说该是‘以夷制夷’。因为仅凭三年五载的军事训练,对不熟悉骑马的士卒来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显著的效果。而如果从娃娃抓起,那就更不可能了,赵雍的有生之年恐怕都难以实现,敌人的枪矛也不会等他。
所以,最快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招募现成的游牧骑兵。
河西一战的成果,证明他的这个设想是正确的。
只有增加了身份的认同感,代地之民才会真正意义上认同了赵国。
接下来便是以代地骑兵攻打戎狄,以装备先进的代地骑兵打服他们,再收编他们,再以戎狄的骑兵攻打其他的戎狄,打服他们,收编他们,就像滚雪球一般,只要有后勤的支撑和文化的认可,赵国的胡服骑兵部队便会越发壮大。
进而从真正意义上实行思想的一统。
功成之日,赵雍不仅是赵国的王,更是草原之主,赵国也将成为一个农耕与游牧混血的国家,举国尚武。同化越来越多的游牧部族,让他们接受华夏的熏陶。
即认可我华夏者,当为我华夏子民。
胡服骑射不仅仅是军事改革,更是思想的改革、文化的改革。
超前的思想,才是赵雍真正的后盾。
……
……
清幽烛火,森森戟戈。
於南(陕西西峡县)楚军大营。
帅帐内,众将皆是沉默不语。
屈原一脸的诧异,呆愣片刻,他复而揉了揉眉角,又重重地拍了下自己额头,一番操作下来,他才终于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不解、他不甘,明明复地在即,明明灭敌在望。
大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干糊涂之事!前番才来个五国合纵,马上又来一个临阵退兵。
屈原喘着粗气,神色复杂地对着上首那位老态尽显的令尹问道:“大王真要吾等撤军?”
昭阳眼垂低目,没有搭话。他双眼紧闭、肘撑着几案、手扶着额头,原本挺直的背脊似乎也被那身穿戴十数载的甲胄、一朝压的不堪重负,腰也跟着佝偻了起来。
“哎!”执圭景翠双拳紧握,重重地砸向身前的几案。语气悲愤道:“吾等主战之人都出了郢都,剩下的那些贪财卖国之辈便开始走动了。可恨,可恨啊!”
“我楚攻势迅猛,秦军不敌。况且秦国已经割让了西河与三晋,这商於归楚又何妨?”大将屈匄自我安慰道。
此话一出,帐中之人全都朝屈匄望来。
屈匄吞咽了口唾沫,用他自己都不信的口气说道:“或许……秦国真的是诚意与楚相和。”
上首的昭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秦国可割河西,可割上郡,但他知道,绝对不可能割让商於两地。况且是在崤函通道已经丧失的情况下。
而今,武关一线的商於便是秦国抵御东南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楚国若得,便可勾连丹庸一线,到那时,秦国将彻底沦为关东列国的鱼肉。
秦王除非是傻了,才会甘愿割让。
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