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尤其是像大瓮一般的蔓葭城内。
被击溃的中山军,一时间根本无法重新组织起有效的防线,中山残兵更是连跑都没办法跑;西侧的高山天堑此时仿佛成了阎王的索命铡刀。
杀红眼的赵军士卒如潮水一般涌进城内,蔓葭城内的两条纵横贯通的大街上,疯狂的人群和战马在肆意奔跑。
中山军的残兵根本来不及组织新的城内防线,就被肆意驰骋的骑兵一轮冲散,转瞬间就被赵军乱兵淹没在人潮中,死无全尸。
一个年轻的中山士卒扔掉手中的武器,拼命地跟着人群朝着城池腹地跑去,只求远离那些来自地狱的恶魔,他亲眼看到一个杀红眼的赵军士卒,被反抗的中山人砍了一刀,刀在他的脸颊上拉了个血口子,血水流的满脸都是,他却不管不顾,抓着一个中山兵的头发,拿着剑在那人的脖子上像跺排骨一样又砍又锯。
他知道现在投降也不成了,最先进来的赵军乱兵,无论降与不降的,见人就杀。
他们现在不是人,而是行走的军功、金子。
蔓葭是大城,也是中山地的商贸重镇,城内甚至有不少被裹挟的列国商贾。
此时无一例外,全部被殃及池鱼。
外围的屋子已经全部被点起了火,许多躲进屋子的中山溃兵被逼着从浓烟中跑了出来,转眼就被砍的面目全非。
地上血水横流,空中血雾横飞,简直比混乱的屠宰场还可怕。原本人口繁荣、商贸发达的重镇,旦夕之间仿若变成了阿鼻地狱。
……‘咔嚓!’
上天似乎都不忍看到这番人间炼狱,瓢泼大雨从苍穹骤然挥洒而下,冲刷着人间的狰狞。
一面写着“正義’二字的血红大旗出现在城门楼下,紧接着甲胄鲜明的赵军骑旅,踩着血污整齐行进,密集的雨帘、整齐划一的铁蹄声久久回响在空廓的城池内。
队伍的前列,赵军将官们大声宣扬着赵国的仁义新政,骑在青鬃马上的赵雍微微侧目…旦见残垣断壁的角落里,数具衣衫狼藉、四肢扭曲的妇人尸首正像垃圾一般被丢在哪里。
赵雍嘴角不禁抖了抖。这就是残酷的战争,残暴就和杀戮一样、是人的本性,尤其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人性的恶会被无限的放大,尽管宣扬再多的仁义、道德,战争中的残暴也避免不了,就如同不想让将士死伤一样。
而他能做的也只有尽量减少这种惨剧。
浩荡的军旅穿过狼藉的城道,来到蔓葭府衙外,此时这里已经被赵军将士们把守住,一群中山官员此时正跪俯在大门口。最前面的人手中正捧着一个木盒。
亲卫上前接过木盒,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物事。随即转身捧到了赵雍面前。
赵雍骑在马上,瞥了一眼里面的人头,又转目望向那群中山官员。
此时跪俯在地上的捧着木盒的官员,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罪臣,闻大王仁义,愿归赵国。可这蔓葭大夫不识大义,一意孤行,抵御赵国天兵,罪臣等苦苦劝解亦是无用。罪臣该死,未能立刻除掉此贼,拱手献上城池,罪臣该死,还望大王恕罪……”
“望大王恕罪……”身后的官员立马附和拜道。
赵雍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起来吧。中山王行无道之举,是为背信弃义,尔等能识大义,行善举,寡人很是欣慰。此战我赵国是为公道正義而战,为解救中山黎民而战,况这中山之地,本为我三晋故土……尔等何不改邪归正,为我赵国之民?”
中山官员们脸上顿时一喜,道:“罪臣还有将功补过之机会?”
赵雍扫了众人一眼道:“尔等可继续为蔓葭官员,把那些愿意改邪归正的文武都召集起来,恢复此地的秩序。下榜安民,巡检各处暴民借机生乱,避免战争造成更多罪恶之事。”
众人急忙拜道:“臣等愿为赵国之民。”
赵雍面目和善地点了点头,随即越过众人在将士的簇拥下朝着府衙走去。
刚刚府衙进入大堂,肥义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王上赦免那些降吏倒是无碍,可为何还要让他们委任原职?这些人可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
赵雍瞥了眼这位头发斑白的大将军,随即对着一旁的宫人、侍卫朝外摆了下手。
待侍卫全都退下,他坐到上首的一张胡凳上,缓缓开口道:“那肥师以为如何?”
肥义一愣,沉声道:“若是待我赵军出现颓势,这些人恐怕会转瞬叛之。”
“肥师以为我赵国会出现颓势吗?”赵雍继续反问道。
“可……”老将一时语急,没有说出话来。
只听赵雍继续道:“赵人若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