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凛才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扶春和杜香,“你们先出去。”
“是。”
扶春抹了抹眼泪,看着地上挣扎着坐起身面容痛苦到狰狞的杜香,犹豫一瞬,还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将她扶起带着她歪歪扭扭往外走。
林月如看着她们的背影出神,不禁回想起小时候三人在一起忙里偷闲的日子。
因着她的身份,她完全是在万众期待中长大,所以对她的要求严苛到残忍。
她自懂事起,周围就只会是脸上只有一种表情的嬷嬷。
她们包围着她,琴棋书画,茶舞女红,数不清的打板子和批评压得她每日都觉得十分喘不过气。
唯一得闲的时候,是祖母回到府里的时候,那两日嬷嬷和兄长都会变得尤为和颜悦色,也是她最快乐最期待的日子。
扶春和杜香是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丫鬟,她被严厉教导批评的时候,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明明也只是身为她身边的丫鬟,对她们的要求却比阿兄的贴身侍卫还要严苛。
也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身边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丫鬟,她刚开始还会因着这事表达不满。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个来到身边伺候过的小丫鬟。
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头上绑着两个小辫,笑起来特别可爱讨喜,她们的关系比起主仆,更像是好朋友。
可是后来,这个小丫鬟却因为拿不稳茶水不小心将她烫伤被阿兄直接拉出去惩罚,她就再没有见过她。
她也曾试过反抗,试过替她们求饶,可阿兄从来都是不以为然。
每次她试探着提起此事,阿兄都只是面无表情的斜了她一眼,似乎是对她为丫鬟的事投注感情有些不满。
用他向来刻板冷漠的声音满不在乎道:“丫鬟?这天底下的想进府里伺候的丫鬟多得是,都是些下等人,伺候不好自然要被换掉。”
她不解,可后来险些连杜香和扶春也被换掉,她便开始学会了接受,对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也已经麻木了。
反正不管如何阿兄都会不满,他对自己,也总是不满意的。
林月如眼神黯下来,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她这一生,不过是为别人而活,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倒不如方才就死了好。
坐在床上的人,脸色疲惫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一朵失去精心灌溉的花朵,肉眼可见的变得枯萎干瘪、了无生气,好似下一秒就要离他远去。
林凛心跳登时漏了一拍,莫名的惊慌和失落感攀爬上心头盘踞整颗心脏。
伸手想要触碰却变得不敢,声音也染上一丝焦急。
“月如,你是要为了那两个丫鬟同阿兄这般置气?在你心里,那两个丫鬟竟是比你同阿兄之间的亲情更重要?”
“亲情?”
林月如怔怔的重复,眼前变得模糊,抬起手轻轻已擦,接到满手的湿润,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满腔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在此刻爆发,林月如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端进来的汤药拂倒在地。
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瓷碗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林凛下意识低头,看到溅到鞋面上的一点褐色,微怔。
情绪宣泄过后,人却变得平静了,林月如压抑着就要溢出的粗重呼吸,静静闭上眼,声音极轻极细。
“阿兄,不如你让我死了吧。”
林凛听清她的话,顿时紧蹙着眉低声训斥,“月如!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也是林家的掌上明珠,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林月如没有再接话,只是紧闭着眼一副拒绝再同他交谈的模样。
林凛等了等不见她再开口,神色柔软下来。
“罢了罢了,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两个丫鬟,那阿兄这次放过她们便是,只是推你入水的那个丫鬟,居心叵测,定是要好好审问一番让她吃些苦头的。”
林月如听到这话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盯着林凛毫无一丝异样的面容,唇角轻轻一勾含着嘲弄。
“杜香为何会这么做?阿兄你真的不知道吗?什么时候阿兄这般喜欢在月如面前演戏了,我记得,阿兄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让人感到陌生,那种莫名的怪异再次浮现,林凛扶着额头,头一次觉得棘手。
想了想,还是坦白道:
“我知道你还在生阿兄的气,但阿兄也不是故意这么做,你听阿兄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兄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你的婚事多被世人诟病,这十分影响林家在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