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近在眼前,可对于这些身患伤寒的流民,是那样近,又那样远。
两米宽的郡道,田地里的麦苗都被挖来吃掉,留下被翻遍的土地,被瘟疫折磨的百姓,满地伤疤。
到处都有死掉的百姓,蝇虫蛇蚁围在他们的身上,不断的啃咬。
很难想象,眼前的南阳…
低矮的村庄,错落参差的草房,悠然显现的山峦,旖旎流过的溪水,古朴幽深的中原第一大郡下,竟是这般人间炼狱的模样。
“留下一些粮食,给他们。”
随着柳羽的一声吩咐。
有将士从马背上拿出炒面袋子,递给伸过来的数十双瘦骨嶙峋的手,其它的流民潮水般的向马队这边积聚而来,可每个人却都离开一丈远的距离。
一位老者朝着柳羽高喊道:“好后生,让你的人把粮食放地上就行,你们赶紧走吧,我们身上有瘟气,莫要传染给你们。”
这一句话,让柳羽一怔。
他们都已经这样命悬一线,这样朝不保夕了,竟还能投有良知,报以善意。
果然…
古时的百姓是最淳朴的,最本分的,只要有一口饭吃,有衣服穿,他们就不会闹事。
哪怕是面对瘟疫,哪怕是被无情的赶出南阳,他们也不流窜,就这样守在城门外自生自灭。
就在这时…
“娃,娃…”
方才那个带着三个瘦骨嶙峋孩子的老奶奶,突然惊叫了起来。
因为她的一个女娃晕倒过去了,脸上煞白如纸,头上没有汗,但从老奶奶的手处,能看出来…这女娃脑袋处热的厉害,身子也虚弱的很,哪怕是晕厥,可她尤自大口大口的张开嘴巴拼命的去呼吸。
这是很明显的伤寒症的症状。
但…似乎无论如何用力,她能呼吸到的空气依旧极为贫瘠。
这下…
不光是这位老奶奶,所有汉庭北军的将士…心也都揪到了嗓子眼儿…更有将士不忍心,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将手中的炒面递给了老奶奶。
只是…如此虚弱下的女娃,哪有力气去吃呢?
“婆婆,我…我是不是…要…要死了?”
小女娃不过六、七岁的模样,这句话脱口,直接让无数人破防。
柳羽的眼眸也刹那间凝起。
心里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仲景开口道:“这个症状,中有记录,或许…我…我能试一下。”
尽管,语气还有些不自信,但…张仲景的眼神却格外的坚毅。
他望向柳羽,是在请示…能否去为这小女娃治疗。
要知道,这很危险,尽管伤寒症传播的速度不快,也不至于是空气传播那么可怕。
但总归,“人传人”是哟肚饿,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会有巨大的传染风险。
而张仲景是柳羽南下南阳,全部的倚仗,或者说是唯一的希望。
“有把握么?”
“有!”
听到果决的回答,柳羽牙齿咬着唇。
理智告诉他不能让张仲景去冒险,但内心中那呼之欲出的情绪让他无比果断的点了点头。
张仲景当即就快步跑到了这小女娃的身边。
老奶奶一个劲儿的哭泣。
“娃呀,原本…原本你不用被赶出城的,是阿婆…是阿婆染上了这瘟气,害你跟我一起被赶出来,娃呀…阿婆对不住你,阿婆对不住你。”
越说,眼泪流淌的越多…
“阿婆,我是大夫,让我来看看…”张仲景的话传出。
听到他是大夫,又是南阳口音,所有流民默契的后退了几步。
似乎…出自于心底的良善,使得他们不愿意靠近这位有善心的“大夫”,离远一步,或许…自己身上的瘟气传给他的可能性就小一些。
老奶奶将孙女儿交给了张仲景,张仲景则是一番望、闻、问、切…
只是,之于“问”…他是问了没错,可小女孩儿根本没有力气去回答他。
确定了患者的症状。
张仲景开始在脑海中飞快的回忆起中与这症状相似的桉例、解法。
“她这几日有呕吐么?”
张仲景询问老奶奶,老奶奶泣不成声,只是连连的点头。
“那我知道了。”
张仲景迅速起身,吩咐自己的几个弟子,“伤寒传经在太阳,脉浮而急数,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