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孙太后是深宫妇人,可对朝政却极为熟悉。
朱祁镇亲政前几年,便是一直由她垂帘听政,掌控朝局的。
给郕王朱祁玉这道懿旨上,她极力澹化皇帝被俘之事,想将这桩丑闻影响降到最低。
虽然旨意中放权给了郕王朱祁玉,却依旧只给他一个监国的名分,完全是将朱祁玉当成了工具人。
其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让他领导百官处理好国事,保住大明江山社稷,等待儿子回来重新接管。
这种小心思,郕王朱祁玉和百官都清楚,不过现在局势危急,也没人去计较。
有了总理朝政的权力,朱祁玉当即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主持京畿地区的防务。
同时,朱祁玉传令给边关各镇守将,若有人以皇帝朱祁镇名义要求开门,一律拒绝,不得私开城门。
当然,这道命令是以孙太后名义传达的,如今能驳回皇帝命令的人,自然只有皇帝亲娘,要是以郕王的名义下令,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在朝议中,朱祁玉还接受了驸马都尉焦敬的建议,让朝廷鼓舞士气,激励京师军民的斗志,并命令顺天府、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严加巡查,以防有瓦剌细作混入京师。
其他人也出班提建议,朱祁玉自无不允。
有了勋戚焦敬带头,文官们自然不甘示弱。
于谦带头发言,上陈京师防务五事,吏部尚书王直、内阁学士陈循、左都御史王文也纷纷建言献策。
一时间,朝堂上主战派气势高昂,因战败的萎靡之气一扫而空。
这场朝会一直持续到申时三刻,散朝后,百官们迅速离开,各回本衙执行朝堂上定下的各种决策。
出宫的路上,于谦眉头紧锁,思量着京师防务之事。
“于大人,且慢些,等等老夫!”
正要出东华门,却听有人在身后急呼。
转头一看,身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快步走来,正是礼部尚书胡滢。
等到对方行至眼前,于谦忙拱手行礼:“大宗伯,不知叫住下官有何事?”
胡滢年纪大了,只快走了几步,就有些喘气。
休息片刻,这才对于谦道:“廷益,这下官一词用的不妥,以后得改了。”
廷益是于谦的字,胡滢年长他不少,这样称呼显得亲切些。
于谦反应过来,自己已被郕王朱祁玉拔擢为兵部尚书,跟胡滢的礼部尚书平级,这下官二字用的确实不妥。
不过,于谦并没有因此而得意,苦笑道:
“大宗伯见笑了,我今日做了这兵部尚书,只觉得肩上压了座山,险些喘不过气来,日后还需大宗伯多多帮衬才是。”
“呵呵,老夫年岁大了,怕是济不得什么事,日后这社稷,还需要你这种年富力强的官员来操持。”
于谦谦逊道:“大宗伯过誉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出了东华门。
“廷益,请受老夫一拜。”
出宫门没几步,胡滢突然站定,对于谦躬身行了一礼。
突如其来的行礼,把于谦都给看愣了,都没来得及避让。
几息后,他才忙上前扶起胡滢,惊呼道:
“大宗伯,您这是做什么,此等大礼,我哪能受得起?”
胡滢起身后,神色哀伤道:
“老夫忝为先帝托孤之臣,没能替先帝看护住陛下,心中着实惭愧,要不是你今日想到办法,打压了那些贪生怕死之徒的气焰,这大明半壁江山恐怕就要落入虏贼之手,别说老夫这一拜,就是十拜你也受得起!”
于谦愣了下,这才苦笑道:“大宗伯,这主意并非我想到的,而是另有其人。”
“哦?”
胡滢一脸惊诧:“不是你,莫非是王尚书,亦或者其他主战官员?”
“这个方法是成公公告诉我的,据说是钦天监一个刚入监的世业生所想,还真是让我等汗颜。”于谦感慨道。
钦天监比较特殊,算是礼部下属的一个机构,平日官生考核升迁,都是由礼部负责监督。
作为礼部堂官,胡滢自然对钦天监运作十分了解,听说这办法是钦天监一个刚入监的世业生想到的,他不禁十分欣慰,都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对方。
不过,现在京师面临危机,胡滢也只得暂时压下这个念头,等战事平息后再做打算。
……
钦天监中,薛瑞正抱着书认真复习,浑不知两位朝廷大员正在议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