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朝中还真因范岩的建言,酝酿着一场风波。
自郕王朱祁玉传达令旨后,朝廷官吏们的建言书如雪花般,被通政司送入内阁。
因各衙呈送的建言书太多,只能先由阁臣批阅,可行性高的再递交朱祁玉过目。
土木堡一败,内阁首辅曹鼐和阁臣张益殉国,如今只剩陈循和苗衷,高穀(穀,音同谷)三位阁臣。
三人中,陈循世故圆滑,苗衷外和内贞,高穀清直公正,性格迥然不同。
昨日各衙门递交了三百余份建言书,其中钦天监官生所写的六十多份,全都由高穀负责批阅。
身为阁臣,高穀做事勤勉,并未因钦天监是边缘机构而轻视,监中官生所写的每一份建言书,他都看的十分认真。
待看到范岩那份建言书后,高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在他看来,前面写的还算正常,后面那条和亲的建议,却让他有些恼火。
大明开国以来,从来没有和异族和亲过。
更何况,这次大明败于瓦剌之手,若是因战败和异族和亲,就意味着大明向瓦剌低头,这天朝上国威严何在?
还有一点让高穀生气的是,而先帝所出的三个公主皆已出嫁,当今陛下膝下也只有两女,长女如今才两岁,怎能与瓦剌和亲?
范岩写这条建议的时候,完全是意气用事,哪考虑过这些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气愤之下,高穀直接将这份建言书扔到了废纸篓里。
另外两位阁臣看到,便问高穀何事如此生气,高穀就将此事说了一遍,这番言论,让另两位阁臣也摇头不止。
最近几日,孙太后每天都会派内侍来询问阁臣皇帝的动向。
高穀跟徐循二人谈这事的时候,恰巧被孙太后使派来的内侍常栾听到。
常栾心眼比较多,暗想如今陛下都落入敌手,要是能嫁个公主就把皇帝换回来,似乎也很划算吧?
慈宁宫,寝殿。
孙太后半卧在软塌上,两个宫女正在揉肩捶腿。
自从皇帝被俘,孙太后每日茶饭不思,让她本就衰老的面容憔悴了不少。
为了换回儿子,她已经送给瓦剌太师也先送了大笔财宝,可每次传回来的都是坏消息。
无奈之下,孙太后只能催促外朝大臣们想办法,尽早将儿子救回来。
最近几天,去内阁询问进度的宦官回来,孙太后得到的答复依旧如同往日——正在等待救驾最佳时机。
皇帝在瓦剌人手中,随时有生命危险。
每次听到相同答桉,孙太后都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她甚至怀疑,这些大臣们根本就没想救回皇帝,说不定正在预谋另立新君,好改朝换代。
刚才,孙太后又派内侍常栾去内阁打听消息。
不出所料,常栾依旧带来了和以往相同的答复。
“混账,这是觉得哀家好湖弄吗?!”
孙太后勃然大怒,将软塌上的靠枕拥立摔在地上。
“太后息怒。”
常栾和两个宫女被吓得够呛,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好在,总管太监李永昌及时进来,将孙太后劝住。
常栾想起和亲的事,几次想告诉孙太后,却担心太后在气头上,不敢去触这个眉头。
李永昌任慈宁宫总管一职多年,对手下十分了解,见常栾几次欲言又止,猜到他可能有话想说,便问道:“有话就说,在太后面前也敢遮遮掩掩?”
孙太后正在气头上,见常栾那抖若筛糠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看在李永昌的面子上,她还是压下火气问道:“究竟是何事,吞吞吐吐的?”
常栾咽了口唾沫,这才回道:
“启禀太后,奴婢去内阁的时候,听说有人提了个跟瓦剌和亲换回陛下的建议,但阁老们觉得本朝无年纪合适的公主,且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与异族和亲先例,便将这法子给否决了。
奴婢觉得,既然是有助于救回陛下的法子,不管行不行,都应该跟太后禀报一声才是,做臣子的怎可胡乱就否决了,所以奴婢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太后禀报……”
和亲?
听到这个词,孙太后和李永昌都是一怔。
片刻后,李永昌摇头叹息道:“确实有些不妥,两位小公主最年长的如今才两岁,哪里能出嫁。”
不成想,孙太后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