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胡府,成敬开门见山,直接询问朱祁玉即位皇帝之事,若是胡中等人都认为继位没有风险,朱祁玉就能安心登基。
可惜此事干系重大,胡中谨小慎微,不敢妄言。
成敬失望之下,退而求其次,又询问朝廷这几场关键战事成败,若是胡中等人窥测到天机,认为大势在朝廷这边,郕王即位就没有风险,若是朝廷大势已去,那就别想什么当皇帝的事了,先想想怎么个死法吧。
师公和父亲都不答话,堂中气氛有些凝重。
薛瑞一咬牙,勐然站起身来,肃然道:“公公,东南局势看似危急,却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已,若朝廷处置妥当,想要肃清是迟早的事,与瓦剌的战事,才是决定我大明国运的关键之战。
如今,国无长君,朝廷政令不通,上下难为一体,想要取胜怕是不易,不过,只要君臣各归其位,将士肯效死命,百姓心系大明,则瓦剌跳梁小丑,根本不足为虑!”
听了他的话,成敬脸上罕见的露出激动之色,转头看向胡中等人,道:“果真如此?”
胡中师徒呆若木鸡,都瞪眼瞅着薛瑞,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
关于局势判断,薛瑞说答的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国无长君”、“君臣各归其位”这两句话,分明是在劝说朱祁玉做皇帝的意思,这对打算置身事外的胡中师徒来说,是完全不同的立场。
面对成敬质询的目光,胡中左右为难,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正如薛瑞所言!”
现在薛瑞都选择了站队,而且又有事实依据,胡中也很难找到合理的反对才理由,思来想去,他只能选择跟薛瑞站一边。
得到肯定答复,成敬激动不已,连连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朝廷能化险为夷,那王爷就没什么好担忧了,放心,待王爷更进一步,必不会亏待你们。”
事已至此,胡中还能说什么,只能躬身道:“为殿下分忧,是我等本分,不敢居功。”
“行了,都别客套了,王爷还在府里等着呢,咱家这就去回话,告辞。”
成敬拱手告辞,刚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薛瑞,赞许道:“少年郎敢于直言,日后必成大器,好生跟你师公父亲学习,将来自有一番好前程。”
“公公客气了。”
薛瑞忙拱手道。
将成敬送到门口,待其上了马车后,三人回到正堂。
扶胡中坐下,薛元皓立刻板着脸看向儿子,训斥道:“你这般聪明,自然该懂明哲保身的道理,这皇帝由谁来做,是你能掺和的事吗?现在倒好,你自作主张,让你师公也卷了进来,万一将来发生什么变故,岂不连累了他老人家?”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
薛瑞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作为熟知这段历史的现代人,薛瑞自然知道朝廷此战必胜无疑,朱祁玉做稳皇帝没有任何悬念,这摆到嘴边的拥立之功,他如何肯放过?
唯一的风险,就是日后朱祁镇复辟,会打击报复拥立朱祁玉一众官员的风险。
对此,薛瑞倒是不怕,从今晚的事看来,朱祁玉对天象占候十分看重,对胡中还有他们父子也比较信任。
在这七八年里,他有足够的时间影响朱祁玉,只要提前预判了堡宗的操作,并让朱祁玉做好准备,那堡宗复辟之事将断无可能。
是以,他才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旗帜鲜明的支持朱祁玉做皇帝。
“你啊……唉!”
听他这么光棍的认错,薛元皓本来满肚子牢骚都没出发,只好在儿子脑门上点了点,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
胡中却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狐疑道:“瑞儿,你是怎么提前知道东南将会有大变的?”
姜到底是老的辣,胡中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天象解读需要人为判断,要说薛瑞从“萤火星犯紫微垣”星象中,准确预判到东南反贼将要卷土重,这很难让人信服。
那薛瑞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要追朔到他上学时期,当时他研究中日食记录时,发现其中有一些错漏之处,便去查阅香山等县志的同期日食记录,以此作为参照。
在查阅过程中,恰好看到了当地县志有关黄萧养残部趁土木堡之变时起事的有关记载。
正因为记得这件事,薛瑞就想以天象预言此事,给即将成为皇帝的朱祁玉留下一些印象。
可惜因许惇等人阻挠,当时没能促成此事,让他颇为失望。
谁知在今日,这东南局势阴差阳错又跟朱祁玉做皇帝的事联系上,他只好将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