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婚事搁置了,沉莲本该出宫回家才是,硬是装不懂似的一直留在宫里没走,只是众人都知道这是与皇后很亲近的表妹,纷纷以为是皇后还想与家人团聚些日子,便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实际上,皇后本来事多,加之处事规矩,后宫嫔妃的事情基本上从不与沉莲提起。
“太后静养避世多年,连寻常的请安都是能免则免,”易桂华问:“皇后娘娘过去坐了一下午?”
沉莲点头,“确实如此。”
易桂华想,如果真的皇后去让太后开的口,皇上自然不会不答应。可是皇后怎么好端端会想起把姚妃也封了?这不是在打她易桂华的脸吗?
“妹妹再想想,那日我与姚妃在景仁宫闹了一些不愉快,皇后娘娘事后可曾提过什么?”
易桂华和姚既云那日大闹,沉莲是有所耳闻的,但若皇后事后论起什么后宫之事,也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知晓的。可若任何东西都提供不了给易妃,沉莲猜想这也对自己的处境不利。
她沉默了片刻,只想抓住什么蛛丝马迹能答到易桂华的问题。
“皇后表姐这些日子除了请安的嫔妃,还有皇上与太后,并未再见过什么人。倒是有一位穆答应,近来小有名声,我看皇后表姐对她甚为欣赏,不时赏赐些东西下去,与她也能说上几句话。”
易桂华拧着眉头,这才恍然察觉,“原来是她。我怎么没想到是她?”
“怎么?这位穆答应可有什么本事不成?”沉莲看得出,易桂华一听了这个名字,脸色就立马不对劲。
易桂华决定将计就计,无奈轻叹道:“连沉妹妹都听过她的大名,可见这位穆答应,如今真是不得了。妹妹也知道,宫里好几年没有来新人了,这位穆答应是上年才封的主子,从前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沉莲并不知道详情,说:“好像是个宫女出身的?”
“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宫女,是从前姚妃身边的心腹,指认了姚妃的错失,也不知怎么的,一个宫女出身的,就算皇上觉得眼熟,原不该直接抬成了小主才是。不过,天子的心思,你我岂能拿得准呢?之前还以为这位妹妹是个懂是非分黑白的,如今却能哄得骁嫔与她情同姐妹,连皇后娘娘都对她青眼有加,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了。”
沉莲觉得不可思议,说:“她一个靠出卖主子上位的宫女,能有什么值得她们去信任?”
易桂华轻摇摇头,斜眼观察着沉莲的神情变化,说:“皇上能看得上,皇后娘娘愿意栽培,这不就够了?皇后娘娘亲自扶持的,自己也可以多个可用之人,是什么出身也不要紧啊。我想不明白的是,皇后娘娘要扶持新人,怎么不想想身边这些知根知底的又才貌兼备的呢?”
沉莲握紧了手里的锦盒,说:“她不过一个有点手段的贱婢罢了,皇后表姐竟然要扶她上位,却对我置若罔闻。”
“如此看来,皇后娘娘不仅想栽培新人,对姚妃这样的旧相识也多有关照,我想,给姚妃封号一事,应该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妹妹日日在景仁宫,皇后娘娘竟也没有与你提起分毫,做姐姐的明知道难听也忍不住说一句,皇后娘娘对妹妹你也并非推心置腹啊。”
“她若真的把我当自家的表妹去看,我也不至于如今见到姐姐才觉得有了依靠,”沉莲诚恳道:“也是我想得不周到,姐姐邀约数次,我才能抽身前来。姐姐日后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妹妹仍是会知无不言。”
易桂华伸手打开了那盒子,拿出金镯子戴在沉莲的手腕上,说:“姐妹之间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与妹妹自然是要有福同享的。妹妹年轻貌美,就应该多些心思打扮才是,来日遇见了皇上,也能一举引人注意啊。若想心想事成,也得时时做好事成的准备才行。我这里还有好些上好的绸缎,妹妹挑些喜欢的去做衣服吧。”
沉莲抚着那些巧夺天工的精细凋纹,心里喜不自胜,说:“谢娘娘指点。”
她欢天喜地地用手捂着手腕走了,易桂华才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又是她穆晏清做的好事。她以为以此讨好了姚妃能如何?姚妃能捧她上天不成!本宫才和姚妃起了争执,她转身就让皇上把姚妃和我一同受封?她倒是想得巧妙啊!”
闻铃说:“主子,皇上对穆晏清是另有防备的,不如我们将事情透露给皇上?”
“不可,”易桂华一口否决,“先不说这是我哄了皇后的人打听出来的,皇上未必会因为这件事而且对穆晏清如何,说到底这是有利于姚既云的事情。皇上既然乐意赏她,就是在意这件事的,我没必要如此扫了皇上的兴。”
“主子别动气,您眼下风头正盛,谨慎些也是好的。她穆晏清不追荣华富贵,可也总会有软肋的,我们一定有报仇的时候。”
易桂华抬眼看了看闻铃,计上心头,一拂袖就缓缓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