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胡说:“娘娘担心什么?您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贵妃,有皇子和公主傍身,又有皇上宠爱,何必还担忧这些陈年旧事?”
苏颜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听的,正要转身退去,说:“娘娘,我……我去和他们说您要整理衣裳……”
“不必,你就留在此地。”易桂华冷冷地打断她的念头,苏颜吓得不敢挪动脚步。
“大使此言差矣,所谓陈年旧事,难道只我一人主使么?”易桂华对漆胡那个毫不在意的态度感到不满。
漆胡却讽刺道:“娘娘现在倒想起我和殿下了?今夜我再三想替殿下给您一份祝贺与问候,您都说贵人事忙。贵妃娘娘,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不是对待盟友应有的态度啊。如今知道东窗事发,却想先怪起我来了?”
易桂华本就充满疑惑和担忧,如今漆胡居然还在冷嘲热讽,心中更是不忿,说:“东窗事发?你方才给谁说了当年的事情?”
漆胡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且高雅华贵的女子,美得宛如独自盛放在荒野中的玫瑰,遗世独立又不可冒犯。他反倒更不着急了,说:“方才还说到女人多变,果真是应验了。我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娘娘若想查清,凭您今时今日的地位,要翻遍整个云兴湖去查,也是不难的。”
这怎么可能?易桂华很快梳理清楚,今夜是有人冒充成她的亲信,约了漆胡在这里见面,意在打听当年的事情。可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探查当年旧事?是不是皇上起了疑心?他探查这些是要去皇上面前告发么?
云层此时遮蔽了圆月,此处更加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易桂华忐忑不安地徘回着,惊慌着,思索着,忽然在抬头的间隙,窥见漆胡那洋洋自得并且带了几分讽刺的眼神,突然在想,莫非这些都是由他自己编排出来的,就为了故意耍她,或是威胁她?
可漆胡如今是明摆着对她记恨在心,说话不清不楚,万一真的有人泄密了,再将漆胡送进刑部大牢审讯,这些软骨头保不齐就会说出什么来。
易桂华在徘回不安中镇静下来,妩媚一笑,说:“大人可别笑话我了,我能有今时今日,不就是仰仗了乌戎殿下和你的照应,我父亲才得以铲除顾家,立功高升。凭我对你们殿下的信任,大人何必因为今夜区区小事就与我这样疏远?”
漆胡半信半疑,说:“娘娘还记得这些,也不枉我们殿下的付出了。”
“今夜是我招待不周,我给大人赔个不是,”易桂华走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致歉,“我方才也是被个那无端闯入的人吓坏了,一时惶恐不安,才会说话没了分寸,大人还不明白吗?”
漆胡看不真切她神色如何,只听到那些珠钗金簪铃铛作响,闻到她身上的澹澹花香,语气一下子缓和了些,说:“娘娘言重,在下说的也不过是一时气话。你们大蔚的人都说‘关心则乱’,我是替殿下担忧娘娘的前程而已。娘娘可以放心,就算那个小兔崽子知道了什么,也奈何不了你,凭他一张嘴如何说得清这些死无对证之事?”
易桂华心底一惊,果然是有人在问起这件事,照这么说来,漆胡这个蠢货肯定也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但有一样他记岔了,就是这陈年旧事,虽然信件都全部烧毁,可到底还不算死无对证。
那随时泄密的人,还在面前。
“有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易桂华轻抚着胸口,像是惊魂未定般,“我现在就离开这儿,为防万一,还委屈大人稍后再出去。”
“这是自然。”漆胡趁着夜幕笼罩,直勾勾地盯着心有余季的敬贵妃,“请娘娘先走。”
易桂华仍是不安,转身迈了几步又回头,声音隐隐颤抖着,说:“大人,我看方才那人……身手极好,我的护卫都离这里远,我担心他贼心不死,仍有歹念,大人……可有什么防身之物可借我一用?”
漆胡倒也想起,那人的确是身手不凡,当即解下腰间的短刀递过去,说:“这是在下的防身之物,今日便赠与娘娘了,只当是替我们殿下守护娘娘一程。”
易桂华接过了冰冰凉的短刀,将刀刃紧握在手心,说:“谢大人怜惜。”
漆胡纵然意犹未尽也懂得分寸,说:“娘娘放心前行,在下目送。”
易桂华望向那微光粼粼的湖面,远处的湖中亭台仍在熙熙攘攘,奏乐声和欢笑声也偶有传到这边来,她悲伤失落道:“大人你看那边,这样的花好月圆之夜,那里纵然灯火通明,人人尊我一句贵妃娘娘,可我不曾有一刻安心。”
漆胡也顺着易桂华的目光望过去,说:“娘娘如今只居皇后之下,子女双全,听闻中宫懦弱,试问还有谁能……”
他话还未说完,随着那锋利的刀刃忽而刺进胸膛,剧烈的痛席卷了全身。漆胡还在震惊和疼痛中尚来不及反应,易桂华握刀的手又是用力一推,刀尖接而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