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夷大炮虽然犀利,但到底是仰射,对山上琼州军的伤害并不算大,而据险而守的琼州军却正好相反,第一道寨墙后一排又一排的火铳兵和弓箭手交换射击,最前排的远程兵借着泥墙的掩护迅速放完手中火铳和弓箭,便匆匆退后装填弹搭箭,第二排士兵立时就能上前攻击。
在震天动地的炮声中,他们己经听不到各自队官的喝令,只是凭借着身体本能,还有这段时间加急训练的操典,不断的向下射击,退下,然后又再次上前。
在密集的攻击下,河南绿营的伤亡人数也在急剧增加,此前因为红夷大炮和满洲大兵加入战场提升起来的士气也越打越低。
河南绿营兵进攻不顺,辅国公平度皱眉下令收兵,他知道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因为再这样下去就会成为添油战术,而他麾下这一万五千余绿营兵,就会成为被添的油,留下几百具尸体和数百在山坡哀号的同伴后,清军终于匆匆退了下去。
为此平度不得不重新调整了兵力部署,他把河南绿营和大同绿营所有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全部集中了起来,从正面羊攻,以吸引玲珑山守军的注意力,其余军马从两侧山坡攀爬攻击。
这一次平度没有再留后手,在河南绿营和大同绿营出动后,山东绿营也被推上了战场,从刚才的攻山战中,平度和鳌萨已经敏锐地发现,山上贼寇人数只有两三千人左右,所以平度决定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填补地利上的劣势,以达到一举攻占玲珑山的目的。
激昂的战鼓声再次响彻在战场上空,八旗、绿营的旗帜飞舞,无数的清军刀出鞘、箭上弦,呼吼着冲向玲珑山。
远程兵发动进攻后,剩下的绿营兵便开始从明军防线两侧攀爬玲珑山,刚刚上阵的山东绿营则跟在正面进攻的铳手和箭手后面摇旗呐喊,只要两翼取得突破,他们便要一拥而上,彻底解决守山的明贼。
在龙象塔总揽全局的钢刀营营副张朝阳很快发现了两侧攀爬的清军,心知清军打的是什么主意,忙摇旗命令防线内的守军分兵阻截两翼清军,决不能让清军冲上山来。
正面战场上玲珑山守军的火铳手和清军的铳手对射开来,那升腾的硝烟似乎要将整个山坡笼罩。
清军铳兵是琼州军的数倍,但在这毫无遮掩的山坡上,他们却远不是有寨墙掩护的琼州军对手,可是他们却牢牢地牵制住了寨墙上的铳手和弓箭手,令他们不敢擅动。
奉命拦截两翼清军的是钢刀营长枪兵甲队和乙队,由于两翼的山坡陡峭异常,都是崎区难行的山间小路,清军人数虽多,但只能排成几条纵列,依次向山坡上攀爬,看上去就像运粮食得蚂蚁,黑鸦鸦地连成了几条线。
长枪兵甲队队官金海和乙队队官杨震领着部下前去阻击正在攀爬的绿营兵,发现清军在下面后,马上喝令士兵寻找石头,然后狠狠的砸落下去。
不断有清军被石头砸中,哀号之声顿时响彻整个山坡。那些被砸死的清军还好说,死了就死了,疼就疼那么一下,可是那些只是被砸伤的清军却倒了霉,身后那些同伴们却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因为这些同伴根本不管伤兵们的死活,疯一般的将那些断了胳膊和大腿的同伴挡在身前,任由他们被石头砸的血肉模湖,因为这本就是血腥的战场,你死,我活就这么简单。
但是清军人数实在太多了,在身后满洲兵的逼迫下,虽然不断地有人倒下,但更多的绿营兵还是不断地涌上,很快就和在山头布防的琼州军长枪兵交上了手。
山坡上本就狭小拥挤,清军虽然人多,可面对居高临下的琼州军却依然后力不足。冲在最前面的那些穿了棉甲的清军是琼州军长枪兵重点打击的对象,看着一个个呼喝着冲上的清军,山头上严阵以待的琼州军长枪兵均是尽力将手中长枪向下捅去。
狭窄的山道上,排头的清军根本避无可避,两侧不是悬崖就是整片整片的密林,而且那密林中还布满荆棘,甚至脚一踏空,就有可能万劫不复,而他们身后则是无数向上攀爬的清军,因此他们只得硬起头皮往上攀爬,当然在他们向上攀爬的时候,这些打老了仗的营兵依然尽力将手中的长矛往山上明军防线捅去。
很快双方交上手,数十支长枪交织在一起,山坡上立时倒下一片尸体。大多数都是清军的,少数是琼州军的,横七竖八地躺在崎区的山路上,死了的尸体无一不汩汩地冒着血泡,没死的身上同样淌满了血水,在那不停地哀嚎。
亲自带队攻山的河南绿营程不文的运气也不知是好是坏,作为程福亮的长子,他注定是要接替程家的家业的。
为了让儿子立下军功,好堂堂正正的继承自己总兵的位置,程福亮对这个儿子是刻意栽培,当然程不文也不负程福亮所望,作战极其悍勇,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河南绿营游击,这次攻打玲珑山,素有勇名的程不文又是奋勇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