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外,大西军的三个炮兵阵地之上,随着点火发射的战鼓声同时响起,上百个举着点火叉棍的炮兵几乎同时弯腰,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一阵电闪雷鸣般的震动陡然爆发,炮兵阵地也瞬间被白色的浓烟笼罩其中。
上百颗十几斤重的铁质炮弹从黑洞洞的炮口呼啸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之后,轰隆隆地砸到了武昌城厚厚的城墙之上。
武昌城外侧,新砌的砖石被威力巨大的炮弹轻松砸碎,不少碎石被砸飞,窸窸窣窣掉落到了城外的护城河里,溅起了无数朵“冬冬冬”的水花,城墙也露出了里面一层的崭新砖石。
这些新修缮加固的城墙并不足够坚固,但胜在重重叠叠,足够厚实,便是大炮轰击数日,也不一定能够轰塌。更不用说城墙之上的清军士兵还会在火炮熄火散热的间隙重新修缮加固城墙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重型火炮散热和寿命都算不得优良,火炮每发射三四次就得等到散热冷却之后才能重新使用。射速也慢,一个时辰不到二十发,一天不超过一百发。每墩火炮的使用寿命更是只有五六百发左右。
不过,局势也不完全对大西军不利,武昌城几经破坏,城墙皆是新近修缮加固,比不上原本的城墙坚实,被火炮轰塌的可能性十分大。
而且,大西军的火炮制作技术经过改良和微调,又使用了“科学院”和长沙武器局工匠们联合发明的,类似于后世“机床”的生产工具进行标准化生产,生产出来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寿命都更加优良。
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尊重,又有更加先进的技术书籍和激励制度之后,工匠们迸发出来的创造创新力是难以估计的,更不是清廷那些地位低下,类似于工奴的工匠们可比的。
三轮齐射,两百多颗铁弹击中了城墙之后,武昌城南面,东面的城墙之上,不少地方都已经被砸碎,烟尘扬起,许多清兵龟缩在墙跺之后,一时不敢冒出头来。
随即,大西军军阵之上,军号声连绵不绝,成百上千杆颜色鲜明的旗帜被奋力摇动,无数人马从大西军军阵阵前涌出,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冲锋向前,喊杀声震天。
随之而来的,数以百计的壕桥云梯密集地出现在了两军将领的视野之内。
武昌城城外东、北、南三面原本都挖掘了宽约三丈的护城河,环城墙开了九座外凸的城门,而经洪承畴近一年的经营之后,护城河被拓宽到了四丈余近五丈,九座城门被减少到了五座,东面的忠孝门,西面临江的汉阳门,平湖门,文昌门均已被新砌的砖石堵住。
而东面保留的宾阳门位于横贯武昌城中轴的蛇山东端的南麓,地势险要,乃是守城要塞,易守难攻。
武昌城唯一的北门——武胜门外又地势低洼,开阔的水湾和不远处的山丘使得攻城大军的推进并不容易。
因此,武昌城南面虽然有更加宽阔的护城河,但三座城门矗立,平坦开阔的平野,都更有利于大军推进。
扛着壕桥云梯的精壮民夫紧紧跟在了举着方形盾牌的战兵身后,以免靠近城墙之后,被清军弓箭手居高临下,大范围射杀。
当然,这样的防护也仅仅是可以减少伤亡罢了。无论是明军还是清军,都不可能富足到给民夫披甲防护,这是显而易见的。
更何况,战场之上,死伤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像这样双方人马加起来多达一二十万的大战,每一次正式交锋的死伤更是数以千计,万计的。
而随着大西军炮兵阵地之上,浓烟逐渐散去,城墙之上数以千计的清兵也重新开始冒出头来,便是清军炮兵也开始活动了起来。
面对着大西军围城半月以来的第一次正式攻城,城墙之上清军士兵全都紧绷着神经,噤若寒蝉,无人敢出言发生。
且说,这城墙之上的上万清军士卒,都是清廷满汉大军中精锐中的精锐,这么多年以来,比这更惨烈的场面他们都见过,现在更没什么不习惯的。而瓮楼后方的城墙望楼上昂首观战的洪承畴,屯齐等人,更是无动于衷。
“孙可望就打这几炮?”屯齐眯着眼睛,语气诧异道。“拉出这十几万人马,摆开了如此大的阵势,应该不只是为了示威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孙贼向来狡诈,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王辅臣也随即出言质疑道。
“攻城无非就是火炮轰击,填沟过壕,云梯攀登,还能有什么阴谋?”李本深扭头看向王辅臣,随后又自问自答道。“可能是明军炮弹不足,今日又是试探进攻,自然不可能用尽全力。”
扎喀纳,穆尔祜等人也同样疑惑不解,但一时都不能断定孙可望为何如此。
要说明军炮弹还没到位,那为了不暴露这一点,对方应该不会如此着急攻城,暴露自己的缺陷才对。可如果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