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个年代民间文化程度大概还处于“文盲”状态,但臭名昭著的米塔尔倒是不至于连一个拉丁语的回信都腾不出来。
只不过,约翰的回信寄出去一段时间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失去了消息。
既然卡露婕作为极少一部分人,知道那块项坠上的徽记有怎样的意义,那么米塔尔佣兵团就算四分五裂,也必然不会所有人都相当默契地保持缄默。
“两种可能,要么这四个自告奋勇接下罗马皇帝旨意的佣兵团实际上都是武装起来的山贼流寇。要么这背后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卡露婕的藤椅就靠在壁炉旁,壁炉的水锅里正炖着一碗热腾腾的兵豆牛肉汤。
约翰与索菲雅都不好这一口,实际上兵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认为是难民和贫民专属的食物,不过对来自波西米亚吉普赛人大篷车里的卡露婕而言,可以喝得相当享受。
天气转凉之后,来到伊庇鲁斯的商队和旅者显然少了很多。普世之门为这里带来了许多新鲜的血液,不过到现在,已经逐渐干涸。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至少我看起来,佣兵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干活的人,他们的领袖不可能是单纯的山匪强盗。米塔尔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最可能的原因是他们领导者之间因为某场事故分道扬镳。”
索菲雅躺在两层厚绒毯下,被当做抱枕的丁香只从她胸口探出了一个脑袋。第一场雪还没到来,但人们显然是不太乐意挪窝了。
“殿下英明。”
兵豆汤煮开后,卡露婕非常自觉地只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用另一只手翻开。这不是什么历史名著,而是约翰穷极无聊之下给了书吏和抄写员提点之后,赶着功夫写出来的。
东帝国人民的业余生活自然比在罗马教廷压迫下的西欧百姓好上许多,但这种近乎后世爽文的东西在贵族家庭子嗣之间流传开后,还带来了一笔不太起眼的收入。更多的人,把这种故事搬上了剧院舞台,无论是穷乡僻壤之中的围篱剧场,还是君士坦丁堡剧院内,时常会有这种不太着调的烂俗剧情上演。
“哥哥的创作对您的见闻提升没有半点好处。”索菲雅晃了晃脑袋。
受到约翰的哄骗,什么喝酒暖身之后,过了一夜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甚至有些忘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哦对了……陛下,殿下,我请你们去霜露酒馆喝一次酒吧。”卡露婕忽然提议道。
“在我浅薄的印象里,与您一起去酒馆,每一次似乎都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约翰相当果断地拒绝了卡露婕的盛情邀请。
索菲雅则更是直接,看了一眼窗外差点被寒风刮断树枝的老梧桐后,干脆闭上了眼睛——尽管现在刚过正午。
“陛下,我约了一个朋友,他可能会知道米塔尔的线索。”
“一个朋友?”约翰抖了抖身子,从盖毯下伸出半截,“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
“在比耶斯村酒馆工作时碰到的一个老兵。当时他替我摆平了几个闹事的流氓。后来听口音,才发现他也会讲捷克语,我们才互相认识。”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这家伙和西吉斯蒙德的崽子们打过交道,后来被伊日驱逐出了布拉格,就跑去当了雇佣兵。他第一个效力的是波西米亚一个不起眼的小领主,后来事情败露了,干脆加入了米塔尔。据说这老伙计与米塔尔很有渊源,只不过后来他的小队在一场冲锋中溃散了,他来到刚刚光复伊庇鲁斯的帝国避难。当初比耶斯村到处征募劳力,他也就定居了下来。”卡露婕回忆道,“只不过这段故事也有些时候了。加上那天晚上听他讲故事的时候陪着这老伙计多喝了几杯,我也才刚想起来他和米塔尔有关系这件事情。从他那儿入手,可能会比一帮摸不着头脑的假佣兵更方便一些。”
……
霜露酒馆的内部装饰丝毫没有出乎约翰的预料。
这里的布置风格的类似和接近老式的工棚,只有一层并不宽敞的前厅与用作客房的阁楼。当然,说是阁楼,实际上也只是在木板上打了几个稻草和软皮革混合成的地铺罢了。这确实是这个年代酒馆的标准配置,当然,也少不了在酒馆门口玩板棋和赌骰子的酒鬼。
在这种地方谈正事,看着危险,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太在意周遭的目光,这嘈杂的叫喊声足以掩盖一切引人注目的话题。
“两大杯淡啤酒,再来一碗热牛奶。”
卡露婕在索菲雅将要说出玫瑰红葡萄酒之前打断了这个举动。即便是伊庇鲁斯最大的城市,这种更近似皇室专供的饮品可能只会出现在城堡或是教堂酒窖里。
“嘿,卡露婕,迷人的姑娘,你总算来了!”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已经年近半百的人朝几人挥了挥手,“我叫了些下酒菜,你们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