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自割喉堡沦为废墟,已经过去了七日。
马尔马拉海战以帝国的惨胜为结局落下帷幕。经此一战,奥斯曼于地中海、黑海的海上力量几乎被全部清空,而热那亚的舰队在撤退途中,于克里特岛附近遭到威尼斯人伏击,最终全军覆没。
在炮火停息的第一时间,海军提督弗朗西斯科便带着水手重新控制了割喉堡的港口,但此时,城内只有被卡拉查留作拦截的小股部队零星抵抗,其余了无半点生机。
帝国的皇储、长公主以及雅典公爵经此一役全部失踪,在清点战场上留下来的尸体后,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尼西亚并不在帝国的掌控之中,就算约翰众人未在攻城战中殒命,如今的境况,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中央堡垒是空置的,我们没有发现约翰陛下的踪影……”
“第四军团显然已经全军覆没,即便是有人逃离,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人……”
“卡拉查撤退的相当井然有序,似乎已经达成了他想要的战争目的,奥斯曼人尽管现在还未发出消息,但约翰陛下有被俘的可能……”
堆叠起来的报告散乱地排布在君士坦丁面前,而身为巴塞丽莎的伊薇在他身后紧蹙着眉头,替皇帝陛下按着肩膀。御前会议搁置了一周时间,各地的政务报告也无人打理,在海战结束的那一瞬间,老皇帝似乎又沧桑了数十个岁月。
“休息一会儿吧,以他们的智慧,绝不至于将自己置身于险地,或许此刻他们正在等待一艘航船载着他们回到君士坦丁堡呢……”伊薇强撑着微笑,“帝国的巴列奥略,不能因为一时的挫折而沉沦。何况乔万尼的部队连战连捷,我们的收获远比失去的东西要多!”
“即便乔万尼带着他的军团杀入安卡拉割了穆罕默德的人头,然后让所有异教徒灰飞烟灭,也无法换回朕的约翰与索菲雅!”
“陛下……”
君士坦丁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漫溢着悲怆。原本的黑发,经历这七日,也已经一片煞白。
“让阿格里帕和金奇过来……朕要……噗——”
“陛下!陛下!”
宦臣手忙脚乱地领着医官冲进了皇帝寝宫,很快又被刺鼻的血腥味吓得慌忙退了两步,急忙叩首跪倒在地上,不再动作。
……
“我们祈祷陛下能在主的眷顾下战胜体内的恶魔然后清醒过来,但帝国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这是伊薇第一次端坐在大殿中央,她并不喜欢询问君士坦丁与政事有关的问题。因为身份敏感,加上婚姻过于突兀,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巴塞丽莎的身份不会得到太多人的认可。况且眼下自己已有身孕,更不方便去操劳一些令人烦扰的事务。
“这是御前会议,并不是元老院,尊敬的巴塞丽莎。我们不会在您有能力执政时过问摄政权,托马斯殿下的顺位更在您之后。”阿格里帕小心地整理着措辞,这并非是御前会议的成员们有意让渡摄政,或是如若约翰有什么闪失,伊薇腹中的孩子有足够的正统性继承圣座——即便他将出身紫衣,在民间与贵族中的威望也远不如约翰。
眼下御前会议所做出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着索菲雅当初临走前的安排执行着。也就是所谓的最后一条退路。尽管当时没有人觉得会用到这些预演,但当君士坦丁真的倒下时,众人才回味过来,公主是多么地拥有先见之明。
“我们会尽己所能地为您分忧,巴塞丽莎。政务报告与处理方案,书记官乌尔海姆会每天送到您的寝宫中。除此之外,乔万尼将军的军情也会额外抄送一份给您过目。”
“我对治国的经验与视野远不如我的兄长斯坎德培,更遑论君士坦丁陛下……”伊薇忧心忡忡地接过金奇递过来的几分报告,这是近几日君士坦丁错过的一些重要内容,急需批复。
“巴塞丽莎……”阿格里帕轻叹了口气,随后抬起头,老迈的双眸,此刻以矍铄的目光盯住了伊薇“您是帝国的皇后。原谅我的冒犯,无论您的执政盲目痴愚或是绝顶聪慧,您都需要在此刻稳固住巴列奥略对帝国的统治。而不是推卸这无人可以承担的职责。向您这样聪颖的统治者,一定也了解,千百年来,帝国每逢权利更迭或是政局不稳时,会招致多大的祸患……即便您在御前会议上不作出任何指示,我们仍然会遵循君士坦丁陛下,殚精竭虑地治理这伟大的帝国。但您在其他人面前,必须要表现出有如先后狄奥多拉那般的公正与睿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让帝国度过这段最危险的时刻。您既已身着紫袍,就须当记住——紫袍是最美丽的裹尸布。身着紫袍者,绝无退却的道路。”
阿格里帕的一番话绝对可谓僭越,但伊薇却没有丝毫怒火。尽管即将临盆,但帝国律制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