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卡蜜拉扬手给了摩因重重一耳光。她不屑地弯了弯唇,道:“我可不会和赫尔曼养的畜生一起死。”
卡蜜拉的指甲很尖,摩因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几道划痕。他明明可以躲开,却生生挨了卡蜜拉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摩因微微侧头,审视着她,赤裸裸的目光缓慢滑过卡蜜拉的脸。他的表情阴暗深沉,凝重得让人恐惧。卡蜜拉看见他脸上一点被指甲勾破的皮肤,带着一点暧昧的颜色,像是女人在床上的抓痕。
“是么?”摩因的声音里蕴藏着令人寒噤的肃杀,他用指腹摸了一下脸上的划痕,嘴角的笑容莫测如深渊。卡蜜拉却看出了一点隐晦的惨淡。
摩因站直身体,拉开了和她的距离。不被他的身躯挟持在一方角落,卡蜜拉感到浑身轻松。摩因收敛了嘴角的笑容,转身摔门离去。
卡蜜拉慢悠悠地走出了浴室,任由身体上的水珠滴到地板上。她走向露台,发现那些茁壮的马醉木全都枯死了——因为她不久前为了给赫尔曼下毒,挖走了这些植物的根茎。
枯死的马醉木没有任何美感,同时也失去了它的价值。月光下的枯枝像极了风烛残年的病人,枝桠会慢慢腐朽,过不了多久就会钟鸣漏尽。
卡蜜拉望着天上那轮半明半暗的月亮,光辉黯淡,仿佛摇摇欲坠。这么快又到了下弦月,卡蜜拉为时光流逝之迅速而感到惊惶。
她也正如马醉木一般,在时间里疾速凋谢。
……
第二天,摩因奉赫尔曼之命,再次来到这座宅邸。他脸上的划痕已经结痂,他知道等会儿又免不了听见她一顿冷嘲热讽。她总能向他吐露出最锥心的攻击,不是么?
然而尽管这样,摩因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依旧是见到她,在赫尔曼到来之前,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只有这个时候,她是属于他的,他们处于一个隐秘的二人空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到扰。
摩因打开房门,以为会看到一片狼藉。她昨晚肯定气得不行,按照她的性格,至少也得把半间屋子都给砸了。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尘不染的客厅,屋子里所有的陈设都整整齐齐。
摩因疑惑地走进卧室,发现连床铺都是整齐的。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没有应答。摩因脚步匆匆地打开了浴室的大门,却发现她躺在血泊之中。
她无力地斜靠在浴缸里,手臂垂落在外,指尖滴着鲜血,大理石地板上散落着碎掉的玻璃。她表情安然,脖子上却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汩汩地冒着血,染红了浴缸中的水。
透过浓重的血腥味,一股让人恐慌的死气朝摩因扑面而来。
……
卡蜜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那张大床上,她一睁开眼,就发现了两双焦灼的眼睛。摩因站在一旁,像一只孤瘦的鹰。他的脸上还有一丝未消尽的划痕,让他看起来有股颓丧的情色美。
他漆黑的瞳孔里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在看到她转醒的一瞬间,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喜。
然而这惊喜只持续了一霎那,就被他以漠然掩饰了过去,他也收回了下意识向前跨出的步伐。
赫尔曼坐在床沿,他一身黑色的军装显得他气势凛冽逼人。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衬托出他脸庞的冷硬和名贵。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左右兴亡,掌控生死,此时却含着隐忍的怒意,如漩涡一般让卡蜜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卧室里的氛围变得紊乱压抑,令人窒息。卡蜜拉摸上自己的脖子,发现已经被包扎好了层层迭迭的绷带。
然而她依旧能感受到疼痛。用玻璃碎片划开皮肉之后,鲜血就会喷涌出来。她还记得那样灼热的触感。她能感受到生命力随着血液从体内流逝。
“了不起。”
赫尔曼终于开口,语气却幽微莫测——仿佛日落时的黄昏,迷离的金色背后,可能潜藏着危险,也可能蓄谋着杀意,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唯有夜幕缓缓降临。
赫尔曼俯身靠近卡蜜拉,逆光之下,他的面孔也被阴影覆盖,像戴了张残破的面具。他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有割喉的勇气?”
然后他缓缓摸上了卡蜜拉的后颈,整根脖子,也只有这里的皮肤还是完好的。
赫尔曼的身体十分具有压迫感,他的吐息打在卡蜜拉倔强的脸上,然而卡蜜拉并没有半分畏惧。
昨天晚上,在摩因走后,卡蜜拉摔了一只玻璃杯。她将碎片握在手心,割开了自己颈部的血管。她赤身泡在浴缸的热水之中,看着颈部的鲜血喷涌出来,在清水里开出朵朵芳腥的血花,将整个浴缸都染成血色。
水温是热的,血也是热的,因而卡蜜拉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寒冷。她不知道有没有割破动脉或者静脉,抑或是气管——任何一个部位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令人丧命。
休克、窒息、失血过多……这些都是致命的因素。
但卡蜜拉没这么容易死,这就是依希切尔的离奇所在。除非割断她的脑袋,让她彻底身首异处,否则,她就还能捡回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