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蛇身却不放反收,渐渐地越缠越紧,直叫她头上生汗,面色惨白。青衣仙君先开始还嬉笑,后来便变了脸色,咬紧牙关,奋力挣脱而不得。
“谁答应过你?”女明星冷冷道。
她从地上捡起戒指,缓缓套进中指。
再抬眼时,她一双眼已成竖瞳,阴森可怖,冷血无情。那是一双真正的属于凶猛动物的眼眸。
“都跟你说了,我没跟你开玩笑。”
妖性至残,损人利己。
纵然她一心要做人,藏匿在人的社会里,规规矩矩,兢兢业业,看起来很好欺负,也不代表,她不是妖。
“你来杀我,我还饶你,你到底欠些道行,如此天真。”
青衣仙君睁大眼睛,一对琉璃珠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女明星。
在她脸上,头一次褪了笑意,露出点迷茫无措的神态,她盯着她不放,似要在女明星脸上翻天覆地地找出平日里那股略带颓然的驯顺,半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下,如蒙欺骗。
那是个小女孩受了委屈的表情。
下一秒,整个人被甩飞出去,重重撞在落地窗上。青衣仙君一个空翻,勉强轻盈落地,在尘土中咳个不停。背后整块玻璃板,慢慢结出硕大的蜘蛛网裂痕。
女明星已经坐在沙发上,裙摆之下又变回两腿。她翘起腿,摆正茶几上翻倒的果盘,又弯腰捡起滚落在脚下的苹果,用扯破的裙摆擦了擦:“算了。”
“你太小了,我不杀你。你走吧,别再招我。”女明星啃了一口苹果,冷漠地看着前方,“就算你要抓我,这不是还有一年吗?中间也别来烦我。”
青衣仙君蹲在玻璃前,怔怔看着那阴影中的女人瘦削的轮廓。
慢慢地,背后几张扭动着黄金符文的符纸光芒尽消,悉数收进她的青色腰带里。
方才,我也没跟你开玩笑的。
“好吧。”青衣仙君看她半晌,低头喃喃,“我输了。我愿赌服输。”
第2章
这大半年,女明星都过得格外清静。
发专辑,开演唱会,演电影,跑商演,一切红火顺遂。
就算偶尔有拒绝不了的酒局,不慎露了蛇尾,那少女也没有再找她麻烦。
女明星仍然独来独往,没有圈内好友,没有绯闻对象。过了年,经纪人给她牵线了一名房地产大鳄,得知是相亲,女明星从高级餐厅落荒而逃。
进了门,屋里空空荡荡。
女明星扭开落地灯。
灯不亮,她走到跟前,轻拍了一下灯罩,屋里方有了光明。
上次打斗激烈,这灯损毁严重,时常接触不良。
她挂上风衣。
回头看,书架上有几个空缺,微微凌乱。
上次青衣仙君借走她几张专辑,还未曾归还。
她从包里掏出几张新专辑填进去,看了片刻。然后从地上捡起散落的靠垫,放回了破破烂烂的沙发上。
女明星去浴室洗澡。
真是奇怪,就剩一两个月的好日子,她也没觉得非常惊慌,抑或恐惧。没有想交朋友,没有想出去旅游,也没有突然想谈恋爱。
这些人世的光鲜,她当初削足适履终于做成了人的那会儿,早就尝试够了。
这日子既有趣,又无趣。
既红火,又冷寂。
幸好把新专辑发行了。
专辑里是她硬盘里这些年所有未曾面世的歌。
剩下的,好像就此结束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女明星在镜子前面撩起头发,贴上面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为人的一生,正如她和青衣仙君所说,马马虎虎,但也还不错。
她在节目里说过太多好听的套话了。
可笑,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能坦然讲出真心话的人,竟是死敌。
有的人真是不能乱想的。
第二天是女明星的电影首映礼。台上摆满鲜花,女明星光鲜地站在一众明星里,一眼就看到观众席第一排有抹青色衣角,她的笑容瞬间凝固。
青衣仙君竟未穿道袍。
少女一身青色渐变吊带裙,露出漂亮瘦削的双肩和两臂,一头黑发齐齐剪至于肩头,清爽甜美,胜似新荷,正在笑着鼓掌。
女明星微微蹙眉。
这又是什么形态?
镜头果然移到了青春漂亮的观众面前,拍她的特写。有现场导演一路小跑,蹲下来同她说了什么,青衣仙君起身,抱起身旁人递来的一大束捧花,从侧面上了台。
熟悉的在流程内的粉丝献花环节。
可当鲜花撞进女明星怀里时候,她仍然未缓过神来,只是侧头死死盯着青衣仙君不放。
——你到底在干什么?
少女含笑瞥了她一眼,就把头扭回去。现场主持人已经和她互动起来。
女主持道:“哇,好漂亮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