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做梦我又做回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梦。可是这次的梦很混乱,很难描述,像是一堆被风吹起来的碎纸片,每一张都写了字,却又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我游离在各种各样衣冠整洁的人群里,跟着他们做了很多事。一开始他们在交谈,在走路,在宴饮,后来兵荒马乱,他们在打仗,在逃荒,可我并不关心,除了偶尔能在他们当中看到的一抹红衣。是极少,极少的情况下,我才能看到她的背影。每次我都是远远在人群里注视着她,只是那样看着。还有一些时候,她总是会骑着马匆匆掠过。可是我和从我身边匆匆擦肩而过的这群人不同。若是真的想要,我能轻松得到很多东西。我无法形容心里那种满溢出来的感觉,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策马而去,如同放走一只夏日难得一见的流萤。就好像这漫长且难熬的夜晚中,又错过了一些能够打破这种寂寥的东西。我陷入那种情绪,无法自拔,直到梦醒。岛上的晨光晒在身上很暖,我从他的怀里睁开眼,周围都暖烘烘的,对我来说很是舒服,可是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如同沉睡的美人,只是眉头微蹙,身上的体温比平时更高了些。这种情况似曾相识,他也变得有些迟钝,即使我醒了,也没有把他惊醒。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起床穿衣服匆匆出门找清玉。幸好他一大早正在花园里忙活,被我二话不说拉入房间里。“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清玉只看一眼便一副了然的神情,随后又摸了摸下巴,围着他左右走了两圈后,又去他身体上试探了下,结果被他皮肤上炸开的一道微小绿光阻挡开。他摊手道:“不让人碰。”我抿着唇看他,心一点一点被吊起。“我见过他这个样子……他前几天也是这样,身体发热,早上却醒不来,他这是怎么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啦。”清玉支支吾吾道。“清玉,他怎么了?你连这个都不能告诉我吗?”百种情绪交集而来,我有些委屈地红了眼。清玉见状立马慌张起来,“嫂夫人,别别,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我揉了揉眼,等他讲。“其实,嗯……”他看了眼床上沉睡的人,终于把我拉到前厅坐下才又开口。“嫂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大哥是我讲的啊,你也知道他总是欺负我,我还惹不起他。”我点点头,发誓替清玉保密。他这才道:“其实嫂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无论用上何等灵丹妙药,嫂夫人的身体都急不得,只能慢慢温养。即使是温养也没什么,有我和大哥在,根本没什么问题。”“比起嫂夫人,大哥的身体才容易出岔子。”他见我听完面色不对,又急忙解释:“不不,也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啦。”他很痛苦地挠了挠头才道,“是这样的,嫂夫人你的经脉需缓慢生长才能恢复正常,这生长期间切不能受太多寒凉,之前不能行走的原因便是此。”他叹了口气,又道:“可是大哥原身属寒,不喜热……他前段日子见你突然无法行走,大约是有些着急,为了给你取暖,过了不少热气在身上。”“你就当他是,嗯……水土不服,对,水土不服。”他语无伦次地宽慰道,“其实在嫂夫人你出去玩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给大哥看过很多回了,还喂了不少灵药,雪顶山也借他修炼了。”“那现在呢?”我忧心忡忡道。清玉摊了摊手,“嫂夫人,我们现在只能等大哥自己慢慢恢复了。”“可是他还要这样睡多久?”“说不好,有的时候上神要睡好几百年才能恢复呢,到时候嫂夫人你便跟着我一起学医术打发时间吧。”
我默默垂下头,一时间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下午用清玉取来的雪山冰水替他擦拭了身体,他睡得踏实了些,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坐在床边等着,无聊的时候只能扯着他的发丝在手里打卷。晚上入睡时倒是很舒适,我把他摆成适合抱我的样子,他的身体热热的,像是一个暖炉一般将我圈起来。只是第二天还是没有醒,清玉的脸上却看不出着急。“你的医术真的很好吗?”我皱眉问道。“嫂夫人你这是什么话?”清玉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这是上神,上神的身体好不好,一般情况哪会出什么毛病,我再妙手回春也没法搞定他们这些稀奇古怪的老东西哇。”他说罢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还是带你去钓鱼吧,你放心,真的死不了的。”说罢我被他稀里糊涂地拉着出了门。岛上有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旁边是一片果子林,我们坐在河堤边上的躺椅上晒太阳,顺便钓鱼。钓鱼讲究一个悠闲中的运筹帷幄外加快准狠,我连甩钩都甩不开,本就没指望自己能钓上鱼来。只是躺在摇椅上看着蓝天白云绿草地,也有了想打开话匣子的心情。“所以,嫂夫人你真的把大哥推得坐在地下了?”清玉收回一条鱼扔到桶里,一脸忍俊不禁。我点了点头,将围炉上刚烧开的沸水倒入茶碗,撇去上面的浮沫。“为什么呀?”清玉侧过头来看我,“嫂夫人明明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怎么会这么想去人间呢?”我抓了抓头发,只觉得不想把小纸条的事情告诉他,只好说道:“你说我的身体根本无大碍,是真的吗?”“是啊。”他点点头。“可是我经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事。”说着我坐起身,看着清玉道,“你可知道九华山上的苍山白木?”他刚吃到嘴边的橘子瓣从嘴里掉了下来。“果然,应该是你们仙界很有名的一棵树吧?”我道。他扭过身去认真想了想,然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