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道歉也好,说他卑鄙也好,他知道沈余心软,如果把这条命都交给沈余决定,是不是他就能有机会?
要是沈余不要他,这条命也没什么可值得的。
下坡的路上,有一条断坡,没有栏杆,人只要往后一跳,就会坠下深渊。
宗楚给自己选的就是这条路。
他站定了,摸着断掉的边缘,朝着大雪前的人喊:“茶根,你看我一眼!”
身影没有停顿,宗楚苦笑了一声,他是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是又心甘情愿。
他低下声音:“你看我一眼,就一眼,行吗?”
沈余听到了身后男人的低喃。
风雪声嗖嗖飘过,落在他的睫毛上,挡住了一点视线。
要原谅和新开始很简单,但是忘掉前世血淋淋的阴影,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沈余也不知道这个界限在哪里,但是他足够冷静,也想这一辈子好好过完,所以他愿意迈出一步。
但是更多的,一条横线拦着,总是让人不能轻易迈过去。
那是一条人命的距离。
除非有人,愿意再次赌上一条命。
身边的沈宝忽然停下了,他拉了拉自己监护人的手指。
沈余低头看他一眼,“怎么了?走不动了吗。”
沈宝直直的看着后边,抬眼,说:“危危。”
沈余教过他,有些地方是很危险的,就比如山道的险坡,就要离得远一点,如果不小心碰到,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监护人了。
要是看见别人在,也要提醒他们。
沈余心口微跳。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路过的危坡,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眼睛有一点放大,迅速的回过头。
男人站在风霜大雪里,就离险坡不到一米的距离,他手掌盖在断掉的木头上,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着沈余这边。
沈余停滞了一秒的心跳剧烈加速起来,他甚至能听到血液高速流动的声音。
连自己发出的声音也听不见,他说:“你想干什么?”
宗楚很少见他紧张自己的模样,尤其是这辈子,这是第一次吧?
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低沉的対青年说:“茶根,我欠你一条命,如果我还给你,是不是我们还能重新开始?”
“你逼我?”
青年嗓音尖锐。
宗楚都被震住了。
他眼底迅速涌上狂喜,快速地松开手朝着沈余的方向走过去,因为速度过快,差点跌个跟头。
而跌跟头的位置就离断坡不到半米。
沈余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垂在身侧的死死握紧,沈宝小声的痛呼了一声,但是看着监护人的脸色,小小的屏住了声音。
男人几乎是狼狈的走过来,因为狂喜,动作还带着不自然。
他站停在青年身前,沈余在剧烈喘息着,眼神却冰冷如刀。
宗楚忍不住,他高兴。
他去拉沈余的手,单手稳稳的紧拽着,不让青年甩开。
沈余声音冷的像刀子一样:“你拿自己的命逼我?接下来你想说什么,让我背上一条人命吗?还是让我选择一辈子都别出隆村在你眼皮子底下!”
他声音到最后,已经是声嘶力竭。
宗楚被他的激动喊声听得震震的。
他心口彭彭的跳动,死了几天的心思全都开始活络起来。
沈余在意他,沈余还在意他的命。
男人紧拉着青年的手,他定定注视着沈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永远都不会再逼你,茶根,我怎么会跳下去呢?我还指望着用这双眼睛看你一辈子。”
沈余视线越发冰冷了。
宗楚站在断崖的第一秒,他想到的没有仇恨,没有报复,有的只是出离灵魂的恐惧。
宗楚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他又一次逼——
一片红色彻底掐断了沈余没有完成的想法。
他怔愣的看着男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沈宝低声的喊:“危危,危危!”
沈余瞬间往前走了一步。
他怔忪的看着鲜红的血液和雪白的雪地融合在一起,带着热度的血液把白雪都融化了一片。
宗楚捅的是左边,他笑了笑,扯到伤口,稍微有些抽痛,吸着气说:“你别怪我没捅心脏,茶根,我舍不得你,我想继续看着你。我这辈子也不会逼你,以前都是我的错,你要是想出气,随便捅,怎么样?留我一条命——我想看着你。”
他抬眼,因为血液流失视线稍微晃了一秒,却稳稳的站在雪地中,宗楚说:“你还要我,対不対?茶根,你还要我吗?你原谅我吗?”
沈余说不出来话。
他只是呆愣的看着,看着那片血,似乎与前世最后视野中的画面重合。
宗楚站的有些困难,他踉跄了一步,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