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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用了前不久我自己创新出来的一种蒙太奇写法,在修改《心》这一章的时候我就试用了一次,感觉蛮好玩的XDD
# 结局二
第84章 大象雨【结局二】
芥川龙之介在爬出隧道伊始笑得无法自控,无法控制住此刻充盈了整颗心的期待与希望。因为他过于爱,过于怀念,他甚至想着,这些积滞于心的情感难以为诉,已全付诸于具体形态,化作了他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念乘风化雨四处弥散,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去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边。他爱,他怀念,他迫不及待,但是,天!他爱,他怀念,怎样的句子啊!
忽然,在视线陡然转为耿亮的那一瞬间,方才还因为长久爬行而加速加紧了的心跳反应有了明显的缓和。芥川龙之介忍不住感到疑惑,笑容瞬间便收折敛起。他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口处。他的心跳还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有那种双层叠加的重量感了,声音也突然不再甜蜜,跃动的幅度也突然不再充满热情了,也就是说,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安置在心房旁边的感应器停止了运作。这就意味着感应对象已经没有生命痕迹了。
芥川龙之介在感应器报废的那个刹那还以为是自己过度劳累产生了错觉,不由地死死抓住了自己的心脏部位,期盼着它会在这股人为之力下重新开始搏动。“费佳?等等,这个心跳……不该是这样的心跳,不该啊!费佳,费佳……”但是他无论尝试多少次,无论使上多大的力气,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因失去了运作原理支撑而完全报废的沉默器械,接收到的也只是这个器械颓然跌落贴在内脏壁上的冰凉。
感应器消下了所有的声音。这让此刻他的心跳显得如此孤单寂寞。世界消失了。从这一刻起,这颗装在他心中快有十年之久的感应器便永远不会再发出两相和鸣的喜音,余下的只有单独一方的心脏拨奏而起的悲嗥。陀思妥耶夫斯基永远不会回来接他了。芥川龙之介意识到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在此感应器十分冰凉。在此心跳声十分静默。可是,他才刚刚把自己嫁出去啊!就在刚才,在隧道里,在黑暗中,他就把已经把自己嫁出去了,地下道就是他的婚房。芥川龙之介跪在地上,双手伸开,仰天痛哭。被病情不断折磨的伤痛都没能让他哭泣,可此时此刻的他却无法停止泣如泉涌。那是一个三岁小孩被夺走了一切般的嚎叫声音,一个农村的寡妇在哭丧队中间哭丈夫的撕裂般的声音。
这时,当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语再度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果我被杀了,你去投靠另一个可以让你存活的人吧。
但我可以投靠谁,我应该去哪儿,我应该怎么在没有你的世界上存活呢,我的爱人?他一边哀号他的丈夫一边想。我的光明,我的不能与我终成眷属的爱,我用什么来悼念你,用什么来寻找你的所在地?如果换做是你,现在体会着永别之痛的人是你,你会选择什么呢?我应该就这样选择殉情,选择合法消亡,选择与你一同远去,还是怀着对你的思念继续活着?芥川龙之介深呼吸了一口气。
赤红色的梦自山面吹来,再度飞入他的余息之中,吹起这一团红梦的是这么多年来愿意为了一抹烛火便犯生命之危的革命的风,这风曾让他奄奄一息地抓住舷缘难以为继,曾让他几度都差点无法感受到防波堤的声音,无法感知到上岸的可能性,但是他依旧在这种风的搜刮之中努力拼搏了这么多年,努力一次次征服了以生活这一浮躁词汇为名的短暂又富含意义的时间,他来,他去,他征服,他噬穿过死亡,背叛过脆弱与平庸,这样的他会因为这一秒之间的变故便向人间屈服吗?答案是否定的吧。
芥川龙之介颤颤巍巍地重新立直了腰,努力收起泪水,用沾满了泥灰的手粗鲁地去揩拭已经湿热无比的脸颊。站起来吧,我,他下定决心想,我不知道费佳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是被人所杀,难道我可以什么也不做就去殉情吗?难道我可以在不为费佳报仇的情况下安心选择死亡吗?不,生活还要继续,还有残局需要处理,还有仇人没有找到,家仇国恨没有报,誓不折腰服死亡,站起来吧,费佳也一定是希望我活下去的,不是吗?
再见费奥多尔再见,再见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对你那暗紫色的甜美的情吟如同你那暗紫色的眼睛,死亡的神性一点点变得广大,我的情吟却一步步走入死寂,但是,但是,费佳,费佳这一声我是叫得甜蜜蜜,再见费奥多尔再见,不恨天涯孤树行役苦,只恨刚才这一阵吹响我求生之念的风不能吹我去往你所在的旧古,再见费佳,最后一次对你如此若情似梦低吟浅唱地称呼。
芥川龙之介选择了继续生活下去,选择了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格外添加上来的躲藏。
反战派胜利了,完全反扑了扩张派,现在全国都处在战争遗留问题的动乱之中,异能特务科也正处于改革换面的过程,立原道造根本无暇管他,就算立原道造真的管了,那么在这个敏感又特殊的时期,立原道造肯定会以包庇芥川龙之介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