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辟水金睛兽将玉面美人送回狐狸洞后,自知大事不好,立马折回,去寻扶苏。
可他也不知道此时扶苏与公主身在何处,究竟在万圣龙宫,还是蓬莱仙山,抑或是回到芭蕉洞中。
这万圣老虫,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全给说了。
公主一千年里也不曾出过门,这才不到半载,竟一口气挪了三次窝,难道真吃忘忧草把脑子吃坏了?
牛魔王直接奔去了蓬莱仙山,但铁扇从未带他去过她的公主府,两位老神仙又来无影去无踪,一时行踪难测。
他腾云在半空中四顾许久,山腰上琼楼玉宇,宫殿四起,山间雾重,他分辨不清,只得回到陆上。
猛蹬三下地面,冒出一个赤条条白花花老头,牛魔将土地老头一把抓起,揪着其长到委地的白胡子道:你可知道我夫人的府邸在何处?
大王轻些,轻些土地痛得嗷嗷叫,紧紧攥着胡子,小神亲自领大王前去公主府。
他一边领路,一边暗自琢磨,这驸马奇了,前些时日不是才回来过,怎么几天不见,就忘了公主府在哪?
上次来时还是和和气气一粉面郎君,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哄得蓬莱仙君好不欢喜。这才几天不见,又暴露出了其凶神恶煞的本性。
可怜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公主,如花似玉,倾城美色,竟然嫁给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混世魔王。
但他并不敢吱声,只管带路,把心中的困惑抛给了看守公主府大门的锦毛鼠。
三寸丁才送走公主不久,府中又变回了以往稀疏寂寥的模样,他坐在朱红门槛上,扯着手里的桔梗花,喃喃自语,公主还会回来吗?
回来,不回,回来,不回
最后一片花瓣落尽,公主不会再回来,咦,面前穿着金丝攒珠长靴的人是谁?他抬起头。
驸马!
三寸丁欢欢喜喜地滚到牛魔跟前,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驸马,数日不见,可曾将公主追回来?
他左顾右盼,未见到铁扇身影,一张褶皱笑脸瞬间耷拉下来,难不成公主真去拔了万圣龙女的龙筋?
哦?牛魔王被这一声声驸马叫得甚为舒爽,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身后的七彩孔雀披风,笑道,小不点儿,我们之前见过?
驸马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时日公主归宁回府,正是小的在殿门外第一个迎接公主与驸马的呀。三寸丁有些恼丧,虽说公主府妖仆众多,个个都会争宠,贼会勾心斗角。可论实力,谁长得有他帅气,有他讨公主欢心。怎么驸马爷竟是个脸盲,这样都记他不住。
何时?牛魔笑容消失,咬牙问道,就在此处?
三寸丁点点头,马马虎虎说了一个大概的时间,那夜月黑风高,他其实记不清了。
牛魔王一挥手,空中浮现一枚半透明的铜色悬镜,镜中正倒映着彼时此处,铁扇回山的场景。
他看到镜中有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子,着锦衣,穿金靴,星眼如波,长眉入鬓。
抱着体力不支的铁扇,一步一步爬上蓬莱山,以驸马雍容身份,被众妖簇拥着走进公主府。
好一对交颈情浓的神仙眷侣。
望着那张脸,差点以为,镜中人便是自己。
可惜,不是,因为铁扇不可能如此温驯地任他抱在怀里,不可能主动亲昵地搂着他的脖颈,更不可能,在他怀里,绽放如此明媚笑颜。
一同回蓬莱仙山省亲,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一齐去万圣龙宫赴宴,妇唱夫随,情浓缱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牛魔攥紧拳头,那张俊脸上神色风云变幻,胸腔中怒火中烧,一把拎起土地的后颈皮,陪公主回来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土地公公哪里知道其中原委,胆战心惊,涕泗横流,驸马爷,小的实在不知情啊,小的又没有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公主尚且不能分辨真假,小的又怎么能辨得出来?
饶是三寸丁再笨,此刻也听得分明了,慌忙跪在地上,抱着牛魔的靴子大哭,驸马,驸马一定要赶快去救公主,公主误食仙草,记忆全无,才会让那怪物有机可乘!
牛魔只觉得气冲心脉,灼得他五脏六腑皆疼,他捂住心口,双眼发昏,竟呕出一口鲜血来。
公主,他的公主!
她究竟被那怪物摄去了哪里?
铁扇失忆,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可以再度亲近她的机会,却叫一只来路不明的妖怪抢了先。那家伙居心叵测,阴险至极,竟然化作他的模样,欺骗他受伤失忆的妻子。
牛魔忽而想到什么,双目圆瞪,那怪物会对铁扇做些什么?
铁扇雪肤花貌,玉质柔肌,试问世间哪一个男子见了不会心动。
那只妖又变成他的模样,日日夜夜陪在她的身边,他不会不,他怎么敢!
世人谁不知道铁扇公主是他牛魔王的妻子,他要是敢侵犯她,就算他是玉皇大帝,他也要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