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山上,春风明媚,风光秀丽。
铁扇只穿着一件镂?桃花蝴蝶纹短襦,用一根木兰玉簪随意地将垂地青丝高高盘起,挽在脑后,整个人清爽干练。
手里执着青锋宝剑,缠着扶苏与她在桃花树下练剑比武。
她灵力不足,手法不比过去凌厉,幸而身段轻盈,疾步如飞,剑势如虹,一时咄咄逼人。
扶苏封住灵力,只凭身法剑术与她制衡,接了她的招数,一一细腻化解。她似风一般招摇,他便似雾一般隐秘。退至无路可退时,佯装被剑锋刺中,趁铁扇不备,挑开她的宝剑,青鸾剑心直直刺向公主眉心。铁扇转耳避过,那闪电般晄白的剑影便挥落在她身后的桃树上。簌簌落落,满树胭脂粉色的桃花纷纷扬扬而下,劈头盖脸地砸在铁扇的脸上,发髻上,肩膀的镂金蝴蝶结上。
两旁排排坐的众妖拍手喝彩,好!好精致的剑法,好别致的哄老婆开心的手段!
我赌驸马赢,给钱给钱!
驸马什么时候赢过公主?
是不是玩不起?
这不仅仅只是一出绝妙的武打大戏,更是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罗曼蒂克史(西方妖怪教会他们的词)。
公主,您打了一天了,歇歇手吧。三寸丁接过铁扇手中的剑,命人赶快端来茶水。
扶苏也收了剑,走到铁扇跟前,用手指捻她衣服上挂着的花瓣,他大胆,捏捏公主的脸,赔笑道,不生气吧?
幸而是桃花,换成别的,我可就要生气了。铁扇皮笑肉不笑,乖乖地站在扶苏身边,任由他清理身上狼藉,其实也算不上狼藉,花枝招展,甚为美艳。
两人言笑晏晏,坐在秋千架上耳语,众妖端茶递水,捏腿捶肩,顺带听听公主与驸马之间的闺房私话。
忽而间狂风大作,气温骤降,本该阳春明媚的三月,离奇地飘起了鹅毛大雪,银蝶飞舞,粉妆玉砌。
众妖目瞪口呆,只不过眨了下眼睛,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浑然雪白的一片世界了。
扶苏将自己的???袍披在铁扇身上,把人揽在怀里,一手撑伞,一手裹住她冰凉的手指,殿下,我们回屋。
应该是故人来了。铁扇挣开他的手指,朝着那风雪汇集处走去。
几百年未见,铁扇姐姐倾城美貌,光彩如昔呀。小白龙自斜风细雪中缓缓走出,唇角含笑,风姿玉树,刹那间冰雪消融,桃花依旧。
何必呢,每次见面都下雪,还怕你父王责罚的不够多吗?铁扇笑骂他。
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曾经的形影不离,后来的分崩离析,她见到他时,心情尚且酸涩,万圣妹妹见到他,又该如何难过?
许久没有变回龙身,玩玩这些把戏了,姐姐勿怪。小白龙嬉皮笑脸,哪有半分出家人的模样。
你取完西经回来了?她问。
早着呢,九九八十一难,这才哪跟哪。他摇头。
三太子辛苦了。她安抚道,当初何必急着随那和尚而去呢?
扶苏静静站在铁扇身后,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二人。那人他也认得,西海龙宫三太子,万圣公主的驸马。
仅仅是这一刻,他由衷地羡慕神仙,与公主并肩站在一起时,金童玉女,光明磊落。
姐姐,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小白龙正色拱手,还请姐姐千万不要拒绝敖烈。
想让我帮你哄回万圣妹妹?铁扇歪头顽笑,她心中记挂的,只有此事。
她不是与那九头虫成亲了么?小白龙别过头,满脸阴霾,之前的那些好颜色消失不见,连带着天空中电闪雷鸣。
铁扇抬头看了看风云变幻的天色,你不是斩断情缘出家了吗,怎么还会这么大火气?
敖烈窒了一瞬,勾起唇角,笑得春风拂面,天上的乌云也消散开来,仿佛刚才的变天只是一场幻象,正是,姐姐,我师父如今身陷火焰山,寸步难行,须得向姐姐借芭蕉扇一用。
芭蕉扇吗?铁扇抬手摸了摸胸口,面色有些为难。
不行。
铁扇还未开口,扶苏介入二人中间,隔开距离,将她护在身后,公主的芭蕉扇绝不外借。
你是谁?小白龙眼角抽搐,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个家伙,生得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他,只是,一身腐朽妖气,却故作矜持,端得像个神仙那般清贵无瑕。
他平生最厌恶与菟丝花一般缠绕着神仙而生存的妖,特别是依附在神女身边,靠出卖色相勾引神女思春淫乱的妖物。
扶苏并未回复三太子,只是认真地望着铁扇,用眼神告诉她,决不能将芭蕉扇借给他。
她如今内丹受损,法术全失,倘若再失去芭蕉扇傍身,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