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池风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刚到昆明,便去了滇池。
林皎瑜絮絮叨叨了好一大通,说自己在滇池上的缆车坐到对面山上,说自己害怕时被妈妈抱在怀里,说下山路上还买了个很有民族风情的手工小包包。
但游玩了滇池,旅途便遇到了瓶颈。
最后一张照片是在某饭店里,后面只写着“20XX年7月18日摄于昆明酸笋鸡”。
这么多酸笋鸡,要去哪里找?
林皎瑜觉得找不到就算了,这一趟下来自己已经回忆起了很多,也和池风讲了很多,如果说旅途是为了缅怀自己去世的家人,也已经做到了。
池风还是背着她偷偷寻了不少地方。
那天晚上,她知道池风一个人跑出去是开着车到处看昆明有关酸笋鸡的饭店了。
等到他半夜回来,林皎瑜已经睡下了,他轻手轻脚收拾好自己上床。
许是累了,睡得很沉,他只觉得刚闭上眼没一会儿,便被身旁的人摇醒了。
池风眼睛虚虚睁开,天光大亮,还未看清林皎瑜的表情,便听到了她瓮声瓮气的声音。
“我知道那个饭店在哪了,小风。”
她又摇了摇池风,那人才皱着眉揉了揉眼睛。
“嗯?”他眼睛眨巴几下,才看清林皎瑜脸上的泪痕,腾地坐直身子,“怎么哭了?”
林皎瑜被他揽进怀里,男人用拇指刮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就是梦到我家里人了”
林皎瑜一哭鼻音就很重,声音小小的,配着她发红的鼻尖和眼角,池风心疼得紧。
“梦都是假的,姐姐,别哭别哭。”
池风的瞌睡被林皎瑜几滴眼泪全部吓跑了,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不料这句话一出来,林皎瑜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就是因为梦是假的才忍不住想哭”
在她的梦里,家人都在她的身边,梦里的自己也忘记了家人已经离开了自己。
半梦半醒间,她甚至被梦里的情景影响,也忘记了家人去世的事实,直到彻底清醒,才重新意识到,那一切不过是一个虚构的梦。
“不过,我好像知道我们要找那家店在哪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梦里,自己和家人正在那家店吃饭。
虽然清醒后,梦到的场景在脑海中极速消散,但是她有意去记了那点透露出来的信息。
“姐姐梦到了?”
池风掂了掂怀里的林皎瑜。
“嗯不在昆明,在安宁,叫龚氏福什么园。”
林皎瑜梦到的,也许真的是多年前同父母来这里的场景重现。
那家店真实存在,在当地还比较出名,只用动动手指在手机上搜索,便能搜出不少信息。
之前没找到,大概是因为这家店不在昆明市里,在属于昆明的安宁。
店面并不华丽,很普通,门口还排着队,所幸两人来得早,已经在鲜辣味弥漫的店面里坐好了。
“谢谢你,小风。”
林皎瑜忽然道。
池风刚准备喂块鸡肉进嘴,闻言,手和筷子都顿在半空。
“怎么忽然说谢谢?”
“谢谢你对我这么上心呀,”林皎瑜抬头看他,眼角带着笑,“其实他们过世后,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他们,可能他们都想我快点忘记,都默契的不来梦里看我。
“如果不是你带我来云南,来带我回忆这一切,我可能真的会忘记,爸爸妈妈和奶奶也不会来我梦里。”
她觉得,之所以会梦到他们,是因为家人看见了池风在一个省会城市寻找一个小店铺的固执,于心不忍。
如果是别人对池风吐露这样的言语,他一定会回一句——封建迷信不可取。
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林皎瑜。
“我对你不上心,对谁上心?”他勾着唇角,夹了块鸡肉到林皎瑜碗里。“而且忘记是错误的,姐姐,你不想忘,才是对的。你的性格和处事都受到了成长轨迹的影响,本来就不会忘记,他们是你的血亲,也不该忘记。”
池风抬眼,与林皎瑜对视,补充道:
“而且姐姐,如果家人不来梦里是为了让你慢慢淡忘,我想他们一定不知道姐姐有多坚强。”
坚强?林皎瑜从不这样评价自己,她有时甚至会怨自己性格过于的软了,26岁的人了,还爱掉眼泪。
“我坚强吗?”
“当然坚强了,你不觉得?”
林皎瑜摇摇头。
“最初追你,和你在一起,我就经常感慨,怎么会有一个从来没有怨言的人呢,我一直觉得可能是你不愿意和我讲,可能是和家人发泄负能量,和朋友发泄负能量,后来又知道你没有家人,也没有多么要好的朋友。”
那时他还紧张,觉得这样的人会有触底反弹的一天,但是没有,林皎瑜永远是那副